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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郎骑竹马来 第二十二章 怡宁的婚事

    迷迷糊糊间有人轻轻抚mo我的额头,面颊,是胤禛么?我心里一喜,想要挣扎着睁开眼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喉咙也疼得似乎要撕裂开来似的。我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嘴唇干巴巴的,像被骄阳晒透的旱地,这时忽然一股清流顺着嘴巴缓缓润进喉咙,世界一下子就清静下来。可是这是怎么了?我心里着急,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重得像一座山,于是又陷入昏昏沉沉。

    梦里总是四阿哥那墨黑幽深的眼睛,冷冰冰地睇着我,不带一丝感情。我心痛地想逃,却总也摆脱不了那双如影随形的眼睛;好不容易逃回家,却看到李德全等在院子里,开口说皇上把我指给了四阿哥,于是那双墨黑的带着些许嘲讽的眼睛又出现在面前,我既喜又悲,左右为难,只得喃喃道,“不行,不能,他不要我。”

    正稀里糊涂一筹莫展,忽然觉得有人在哭,有人在叫,有人在推我,怎么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呢?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时远时近,过了好一会我才适应强烈的光线。额娘和两位姨娘坐在床边抹眼泪,听雪望月也是满脸泪痕地立在床边,这是怎么了?我有片刻的怔忡,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就想起竹林里的事情,便是一阵刺骨的心痛。

    醒醒睡睡,七八天就过去了了,康熙特意派了太医仔细调养,身体渐渐转了过来。身子是好了,可是我的心却像是泡在黄连里,涩得自己都不敢去咀嚼。那日的事情我不敢仔细回忆,只要忆起,心便痛得呼吸不过来,四阿哥决绝的背影已经明白地告诉了我一切。我的一厢情愿,我的心思付诸流水,原来一直是我在演着独角戏。

    我靠在床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手里的书,听雪正拿着一把花往花瓶里插。“格格,那天……”闻言抬头,听雪抱着个花瓶,正神情紧张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你想问什么?”

    听雪看着我,怯生生地咬唇道,“老爷和福晋说我机灵,可是格格什么也不说,纵是机灵……”她凝眉想了想又道,“那天大伙是在屋后的竹林子里发现格格的,您倒在地上,因为已经下了一阵小雨,浑身湿透了,回来就开始发烧。可是因为那日您和四贝勒在一起,所以咱们府上什么也不敢说……”

    听雪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我心里明白,这是和皇室有关的事情,也难怪大家都三缄其口。我笑了笑,“没什么,四贝勒那时侯已经走了,天气热了,想必是中了暑。”

    听雪放心地点了点头,便笑着又打开了话匣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四贝勒多疼格格咱们都知道。格格昏迷的那几日四贝勒每天都来,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替格格端水喂药的,都不让我和望月插手。”

    我呆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难道梦里那温暖的手竟真的是他?只是如今做这些样子又给谁看呢?

    入了伏,知了便开始每日在树上没完没了地叫,叫得人心烦意乱。

    因为生病功课也停了下来,我便更加无所事事起来,每日带本书,坐在竹林子里喝茶,常常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打我清醒后,众位阿哥继续开始在我家熙熙攘攘的日子。八阿哥时常派人送珍贵的药材补品来,十三、十四更是每日都来,四阿哥有时也来,但神色清淡,总是懒洋洋地坐在一旁听我和十三说话,好象在完成任务一般。

    这日十三又是一个人来到我家。

    我静静看着十三,他毫不在意我的眼神,却也不看我紧紧追随的眼睛,只是自管自地喝着茶。我心里黯淡地笑了笑,这个人看来真是不想蹚我和四阿哥的这汪浑水,十三都能这样,可见四阿哥对我是真的没心了。

    我苦笑,一颗心还是生疼,随意道,“你可以娶我吗?”十三正端着茶碗喝茶,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呛了茶,又喘又咳地半天才消停,面红耳赤地抬头看着我道,“差点呛死我,哪有你这样坑人的。”

    我郁闷地看着他,半晌道,“我是河东的狮子还是东北的虎,就这么可怕吗?”十三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的憋屈,便笑着摇摇头,“谁说你可怕了,如果你愿意嫁,那我就娶。”

    我白了他一眼,忿忿道,“谁愿意嫁了!”十三听了哈哈大笑,半晌才肃容道,“别怨恨四哥,他有他的苦。娶你做侧福晋,那是多么严重的事,四哥心里装着的东西太多,大清社稷、黎明百姓,他……”

    他的话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我心里凄惶,不愿再听下去,便插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我还能不懂他?”十三点头笑望着我,眼里有疼惜。

    这时十三的随身太监宝合慌慌张张跑进来,“十三爷,出事了!皇上把十三格格指给蒙古翁牛特部的仓津了!”我闻言呆了一下,隐隐约约记得康熙前年曾经提到过仓津求亲的事,后来就没了下文,原来竟留给了怡宁。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忽然又想起十四从前形容过仓津的壮硕彪悍,想到怡宁要嫁去蒙古,还要嫁给这样一个赳赳武夫,心里的焦急简直无法形容。原来那年九福晋说得不错,没有母亲庇护的公主,真的只能像浮萍一样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