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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世今生(上)

    教室四面的窗外忽然起了一阵轻风,轻风力度虽小,但却有种砭人肌骨的刺痛感。轻风的力度渐趋渐强,窗玻璃被吹得“咔嚓咔嚓”乱响。

    “小瑶,快走!”爷爷大吼了一声,他的表情肃穆中略显狰狞,嘴中喃喃有词,将身上的各色符箓尽数拍向了教室四周的墙壁上。

    “爷爷,怎么了?”上官瑶急急地向爷爷问道。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瞥向教室门口,示意上官瑶快走。

    “桀桀----你们还想走!老家伙,趁着我与你斗法,无心他顾之际,你居然让你的孙女用五行符箓打伤我,真是卑鄙。千年了,人心还是一如既往的险恶!”

    “嘿嘿,兵不厌诈,老妖婆子,不是这样,我老人家岂是那么容易被动挨打的主!”

    教室四周的墙壁隐隐地渗出一片血红,血红的颜色炫目耀眼,这让上官瑶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感。

    四周景色物换星移,上官瑶仿佛置身在一处青翠的草坪上,远处的小桥流水,伴着近处的炊烟人家,是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

    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策马奔来,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上略显疲惫,但精神却是极好。

    男子大声吆喝了一句,茅篱门“嚯”地打开,一位稚子张开怀抱,向男子扑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美丽的孕妇,孕妇的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画面闪电般一变,男子在打猎的途中,被过往的盗贼残忍地杀害。当孕妇得知男子被杀的消息,男子的头颅已经被盗贼剁成了肉酱,仅存的身体也是残破不堪。

    孕妇想不通,是谁与自家男人有那么大的仇怨,要将男人的身体毁坏殆尽。当她看到男子尸体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好心的村民用羊奶灌醒了孕妇。

    孕妇在醒来之后,痴痴呆呆的,不说话,周边的村民虽然担心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村中一位瞎眼的老妇,甘愿留下来照顾孕妇。几个月后,孕妇产下了一名男婴。

    当男婴脱离母体的那一刻,孕妇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男婴发出了清脆的哭叫声,孕妇则嚎啕哭了出来。仿佛是要将积攒了几个月的悲苦怨愤都宣泄出来,孕妇啜啜泣泣地一连哭了三天三夜。

    几个月后,妇人将几岁大的大儿子交给了一处村民抚养,尚在襁褓的小儿子则交给了瞽妇喂养。

    妇人带着一腔仇恨,进山找到了自己修炼巫法的母亲,情愿皈依巫法,承继母亲的衣钵。她将自己男人身上的一整张皮剥了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人皮残破的部分,妇人用自己相应部分的皮补了上去,算是给了自家男人一个全尸。

    她让这张人皮日日夜夜陪伴着自己,想象着以前与自己男人背靠背坐在草坪上,朝看日升花露,暮看夕阳倦鸟……

    在学习巫法的十几年间,妇人常常站在黑山大沼间,吟诵着“背靠背”的歌谣:我身即君身,倚背与君老。君皮披我身,永世同君好……

    桃花已谢,荷叶凋零,梧桐飘黄,寒菊生残,一年四季的景色,看在妇人的眼中再没有美好。她只想学好巫法,以报弑夫之仇。

    画面再为之一变,满地的残尸。当年杀害男子的盗贼尽数被妇人屠戮。

    大仇虽报,但是妇人却没有复仇的快感。因为真想总是让人心碎,自己男人被杀,正是自己母亲雇凶所为。原来母亲为了让自己这唯一的女儿继承衣钵,出此下策,让盗贼杀了男子,断了自己在人间过普通生活的念想。

    画面最后定格在母女对峙上,斗法的结果,女儿取得了胜利。母亲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却是欣慰地笑了。

    女儿是个执拗的性子,虽是母女,却成仇雠,她不想欠着她的,女儿最后用了禁忌的血灵之术。她流干了一身的鲜血,唤醒了母亲,还了她一世的血肉,这一世她们俩再无干系。

    妇人的心中积蓄了太多的嗔恨痴怨,她的灵魂煞气冲天,无人超度,无法再入轮回,只能飘荡于天地之间。陪伴她灵魂的,只有那一张人皮,那是她曾经的爱恋,活过的见证。

    也许岁月太过寂寞,也许灵魂动了初心,也许世间突显真情。当年骑马狩猎的骑士,正骑着骏马,“哒哒”而来……蓦然回首,在朦胧恍惚之间,向上官瑶走来,他的脸……

    “阿峰----”此时的上官瑶不自觉,却已是粉泪阑干。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声遥不可及,仿佛是她的叹息,又似乎隔着千年,从另一个她的口中叹出。

    窗外的风已经停止了呼啸,只剩下窗玻璃发出簌簌的落响。整件教室已是血红一片,周边的什物都已看不真切。

    血红色范围越变越小,浓度越变越稠,形成了血色光圈,缠住了爷爷、上官瑶、萧正峰三人。三人之中,爷爷尚能勉强稳住心神,但此时也已经冷汗涔涔,上官瑶早已是梨花带雨,一副痴迷形状,最不受影响的,反而是萧正峰。萧正峰此时正处于昏迷状态,对外界的情况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