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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二十六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培就醒了,然后她就觉得不大对劲。她是睡在自己帐篷里没错,可是身边怎么好像多了一个人,新鲜又热乎的男孩子的气息,毛茸茸的脑袋,干劲而温暖的肌肤触觉。

    她一动,身边的人也一动,她整个人都被箍在了他的胸前,下腹部有硬邦邦的大棍子抵着,王培再傻也知道那是什么。

    “敖游,你个混蛋!”她气得跳起身,捏着他的耳朵使劲摇摆,“你个不要脸的色胚,你你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他是什么时候溜进她的帐篷的,他还敢跟她睡一起,还抱着,还敢起反应。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给废了!”她一转身就去摸枕头底下的瑞士军刀,敖游一溜烟地就逃出去了,声音还低低地传过来,“哎呀你生什么气,我要是没反应,你才应该生气呢。”

    王培“嚎——”了一声,他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早上吃东西的时候,卢琳开玩笑地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昨晚上我居然做梦梦到我妈妈唱《摇篮曲》了,哎呀唱得可清晰了,跟真的似的。”

    王培不说话,“哧溜哧溜”地喝汤。

    敖游还一脸惊讶地接过话头,“哎呀原来叫《摇篮曲》呀,我还以为它就叫《催眠曲》呢。”

    大家都笑起来,王培的脑袋都快低到碗里去了。

    吃完饭之后大家再上路,敖游就一直殷勤地跟在王培身边,做小伏低地讨好她,“王培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王培培你吃不吃这个?”“王培培你喝点水吧?”看得卢琳一脸羡慕地大声哀嚎,“怎么我家里就没这么一只啊!”

    其实走了没多久王培就没那么生气了,一方面她都快习惯这个家伙的二了,另一方面,她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小人在义正言辞地指责她呢,“王培你矫情个啥呀?人家长得比你漂亮,皮肤比你光滑,身材比你好,陪你睡一晚上,你都占了大便宜了。”

    她仔细想想也对,昨晚上她睡得可真舒服啊。那么地温暖又舒心,二货真是个好“床伴”。于是过了一会儿她的脸就板不起来了,不说话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笑,敖游就讨好地看着她。她可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有九子带路,他们走得很顺利,半路上不时地停下来观赏美景。那些未经雕琢的山和水,罕见的高大的各种植物,都美得好像不是真的。有时候还有怪模怪样的鸟儿飞过——这个时候王培难免就会想起那天卢琳说的怪鸟的事儿。

    她真的见过会说人话的怪鸟吗?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过王培是个豁达的姑娘,很小的时候太后就教她不要死心眼儿,所以她虽然觉得奇怪,但不会钻牛角尖地非要去逼问什么。既然大家都不说,那肯定有不说的道理,要是她非要去问,到时候弄得不清不楚的,自己反而难过。

    于是她索性就把这件事儿给抛脑后了。

    第二天中午九子逮到的是一只鹿,天晓得他是怎么弄到手的,扛着到营地的时候鹿还没死呢,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王培,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要准备出声替它讨饶,就看见它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然后就缓缓闭上了。

    说不清楚到底是拨动了王培的哪一根心弦,反正那天中午她一口肉都没吃,光吃馒头,喝汤,可心里头还是堵得慌,脑子里总是小鹿那双湿漉漉的无害的眼睛。同样是动物,昨天她吃那两只肥兔子的时候可半点愧疚之心也没有,怎么这会儿就这么矫情呢?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结果晚上她就病倒了,头痛,还发低烧,脑袋沉得给砖头似的,光听见大家在身边说话,可一个字也听不清。

    人生病的时候就容易脆弱,一脆弱就容易胡思乱想容易掉眼泪,晚上周锡君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泪眼婆娑地朝他道歉,“对不起,呜呜,我特别没用,老是拖你们后腿……”

    “你别啊,”周锡君手忙脚乱地劝她,“大家可一点也不怪你,挺担心你是真的。你别哭啊,再哭我都得跟着一起哭了。”他是个特别好的男人,又温柔又贴心,还很有责任感,这样的男人,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姑娘去。一想到这里,王培又酸了一场。生病可真是不好。

    敖游一直陪着她,柔声细语地跟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样子,又认真地给她喂药,笑着鼓励她,“你好好睡,明儿早上起来就好了。”尽会骗人,又不是仙药,哪里会这么快。她扁扁嘴,小声地问:“敖游,我老是吼你,骂你,还打你,你生我的气不?”

    敖游不说话,“呜呜”了两声。

    这个小气鬼,他还真生气了!王培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梦里头那只小鹿又出来的,湿漉漉的无害的大眼睛,一会儿跟敖游的眼睛重合起来,干净纯净的,好像一丛清澈的小溪流。

    早上醒来,王培就好了。精神特别好,一伸手就捏住了敖游的胳膊肉,得意地“哈哈”笑,“小气鬼,你还真生我气,啊?”

    敖游痛得呲牙咧嘴地叫,“王培培,你是不傻吧。嗷嗷——”他好不容易挣开王培的禄山之爪,反手过去揪她的耳朵,“你看我不……”他还没揪到王培就跑远了,朝他得意地笑。

    一下子就这么精神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