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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酒不醉人

    苏离对子忧道:“子忧,不要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侍卫,就一心的认了这个理,不敢再想别的。其实你若是更想要去弹越那里的话,我是不会拦你的。或者换种说法,你并不需要去选择是弹越或我,你只要去选择你到底是想要怎样的过你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也不用先去考虑顾大人的意思,先想一想你到底是想入伍还是想要在这宫中做个侍卫吧。”苏离来自于现代,本就没有什么谁必须得忠于谁的想法,虽说也知道这个时代似乎非常的重视这个,甚至于是把忠义的意义摆到了人的生命的意义之上。苏离知道,历代的统治者们正是利用了这种思想的传播来达到自己更好的统治的目的。按理她现在身在这个位置上,也该跟这样的所谓正统思想站在一边才是,然而苏离知道,子忧天性是高傲而敏感的,要他委屈自己来做一个小小的侍卫,于他而言倒像是一种强迫的谄媚,苏离有些于心不忍,与其如此,倒不如放他离开。

    然而子忧却只是默默的不说话。

    苏离回过头,有些怜悯的看了子忧一眼,也知子忧是有些身不由己的。在这个时代里,事实上是家族的荣誉和利益重于一切的,就算是为国尽忠好了,也不过是建立在家族的利益之上罢了。顾青瑞既然让子忧来当她的侍卫,那就代表是整个顾家都将倾向于她这个太子,如果子忧离开她而选择了去弹越的麾下,那就无异是在背叛家族了。

    苏离忍不住轻轻的按住额头,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卫生巾,没有内裤,这些落后,这些因此而带来的无聊和不堪,这些生活上天翻地覆的巨大差异,所有的所有的这一切,这一切物质上的东西,苏离都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但是有的时候,她却真的是无法接受这些人的想法,这样思想上的差别一直都体现在苏离生活的一些细枝末节上,从前她努力的忽视和忍受,而今,这样的差别第一次体现在了一个如此重大的问题上。

    在苏离看来,某个人活着都会有每个人的意义之所在,她可以接受各种基于人性的选择,却独独无法接受一个人将其他事物的意义当作自己的生存意义来生活,就像此时的子忧。苏离一直很怀疑,就算子忧是这样的高傲和不甘,但若他的父亲顾青瑞并不赏识于他,而只是希望他像所有的庶子一样,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好他的几个嫡子兄弟就好的话,子忧是不是也就会按照他父亲的意愿就这样一生了。

    苏离突然莫名的很生了子忧的气,不再理会子忧,只自己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却并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了楚阳宫中一向负责管事的滕姬心腹——菱倪。

    见到菱倪,苏离干脆的吩咐道:“晚上的时候,就在那院中的桃树下备桌酒席,再派个人出宫去请弹越公子,就说我要给他接风洗尘。”

    菱倪愣了好大的一下,最后还是迟疑的应了下来。苏离知道她虽然应了,但也肯定还是要去请示滕姬,不过滕姬对她一向放任,所以苏离也并不担心会被滕姬阻拦。

    果然到了下午时候,菱倪就派了人来说一切都准备妥了,公子弹越那边也已经回话说晚上必到。

    到晚上时,苏离换了一身丁香色的深衣,衣服的袖口和裙脚都绣着樱桃红的花纹,本来因为用的都是极柔软和妩媚的颜色,并不适合男子穿着,但一来苏离还未成年,二来她本就长得精致,这样的打扮反倒中和了苏离脸上生来的艳丽,让她多了份柔软和闲适。

    弹越未到之前,苏离就已带着子忧在桃树下等待,子忧不知道苏离这样宴请弹越的意义,当然也不会多问,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的等着弹越过来。

    而弹越一边,自然也苦思不出苏离的用意,最后只得带了一点戒备伴着兴味过来。到的时候,正见苏离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还没有上菜的小几前,头低低的垂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子忧则站在苏离身后的大约两米处,多少也是有些疑惑的样子。然而待到子忧发现弹越来时,却又立刻变回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苏离微微的抬头,笑了一下,面上有些客套的样子。但弹越发现,自从他从战场回来后见的这几次,苏离一直都是这样笑的,不光光是对着人的时候,哪怕是自己一个人,不跟人说话的时候,也很少是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去笑了。弹越离开已有几年,兼也隐约听说了苏离大病的事情,虽然有些疑惑,却也知道这皇宫之中本就是可以一夕之间就把人改变的地方,是以也并不怀疑什么,只是不像回来的最初那样将苏离当孩子来看待了。

    苏离看弹越来了,也不起来,只笑了一笑,对弹越做了个请坐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