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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homra酒吧二楼。

    喀哒一声轻响回荡在空寂的房间之内;周防尊循声望去,发现声源是从阳台传来的——速水紫央站在阳台上,单手敲着被蒙上一层水汽的玻璃拉门。

    他随手捻灭刚刚燃掉一半的香烟,站起身过去开门。

    女人轻盈地一侧身从他身边溜进了房间。

    周防侧头以目光追随她;台灯的光束为她的脸颊镀上强烈的明暗,他发现她的双颊消瘦不少。这让那双镶嵌在其上的眼睛显得比以前大了一些,而其中氤氲的光彩更加明亮了。

    她闲闲地呼了口气,“在这种关键时刻翘班,这个月的工资又要打水漂了。”说着掀开头上的雨帽,“今晚本来该去布置路障的,要是完不成工作的话,说不定明年的年终奖金也跟着一起打水漂了。”

    这样似真似假地抱怨之间,她已经把雨衣脱掉、露出其下的s4制服,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一张地图来。

    周防伸手拿过地图,粗略地扫了一眼,随后目光移回她身上,自然地伸臂把身上还泛着潮气的女人扣进怀里。下巴在她耳旁磨蹭一下,瓮声瓮气地:“很冷?”

    速水紫央颤了一下,似乎是在轻笑。

    “……注意点错了吧?看到特务偷出来的情报好歹夸上两句啊。”

    她伸手缠了一下他的颈链,然后用她之前惯用的、让人觉得胸口发痒的方式离开他的怀抱,冲他晃了晃手上密封的袋子,“是很冷,所以这回学乖了,带了干衣服。”说话间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解扣子。

    腰带落地时发出脆响,长剑被随意地搁到了角落。制服纽扣被一颗颗松开,对称的立领因女人的拉扯而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一分钟前,周防觉得女人站在雨夜的阳台上的画面熟悉到让他的伤口再次被划开。

    而现在她散落的长发因套衣服时的静电而毛糙起来,让他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种微妙的感觉跟他之前在无意间差点让她玩儿了个高空坠物、最终拉住她的手后,她毫不客气地赏了自己一个头撞之刑的感觉一样;

    虽然疼痛,但那正是对方“活着”的证据。

    他替她拉起一边袖口、方便她把手套进去。她抬起的左手上缠绕的绷带让他的动作顿了顿,“怎么回事?”

    “工伤。”她随口应着,注意力全都在被电得乱翘的头发上,有些苦恼地拉扯着它们。“你是怎么知道无色在苇中的?”

    话题转得太快,男人隔了一会儿才答道:“它主动来找我聊天了。”

    “哦……”她并不惊讶,仍专注地把掖在领子里的头发小心地拨出来,“昨晚天国号自爆,号称灵魂永生者的银王居然躺尸了。老板临时开了作战会议,分析现在那位躺在棺材里的大人说不定是内芯换了只剩外壳,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挂掉。”她简略地把天国号的航线问题说了一遍,“所以老板推测银王早就被暗算了,当时在天国号上的也许是那只换壳专家狐狸头。”

    她已经拨完了头发,这会儿正拈起一根在手上绕来绕去。“我查过你牢房的监控了,虽然音轨损坏不过画面还能看,原来下午你和那只狐狸头是在互下战书来着?”

    “算是吧。”周防浑不在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火机。“这么把情报透露给我,没关系么?”

    “恋爱中的蠢货最喜欢假公济私啦。”她笑意盈然地答道,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火机。“明明自己就是玩火的却还带着这个,超虚伪啊。”

    男人勾唇,矮下身揽住她。“……毕竟是有限的,省一点是一点。”

    她愣了一下。

    王权者的力量是从石板汲取的。换言之,“王”每一次使用力量都会叠加其所汲取的石板能量的总量,与此同时威斯曼偏差值会越来越大。

    一旦偏差值到了极限,王剑就会落下杀死“王”。

    一直以来她都颇困扰,为什么明明可以用手指打火还非得带着火机不可?

    记得以前周防给出的答案是“火量控制不好”,那时候她还颇感叹了一番赤王氏族只适合暴力镇压不适合干巧活儿。由此话题又到了十束身上,因为他是赤组里唯一一个异类,精确压缩火焰的能力十分逆天,而这一手响指打火的小把戏还是他最先发明的。

    想到专注放大火三十年的赤王跟号称“赤组最弱弱鸡男”十束师父苦练放小火时纠结的蠢脸,真是愉悦极了。

    接着又想起了更多的细节,比如最后一次他玩儿这把戏是在牛郎店惊魂夜,而在那之后,永远都找不到火机在哪的这位爷开始经常顺草s的火机去用、却坚持不肯自己打火——原来是为了这种原因。

    一些小坚持,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点点滴滴构筑成最强烈的羁绊。

    他曾经为了她而停驻脚步。

    所以现在她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为了同伴而重新前行。

    揽着如往常般一赖上他就整个儿没了骨头的女人,周防缓步走到情人椅边,坐下后抱她坐在他腿上。

    男人温暖的手掌在她背上往复摩挲,另一只手则握住她仍未褪去寒意的双手,虎口的薄茧时不时擦过手背的肌肤。被他的温度所包围,身体很快暖和起来。

    “明天学园岛会被全面封锁,今晚通往学园岛的支路会全部设置路障关卡。”自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化作细小的涓流,她恍惚起来,语声喃喃。“电波塔和古桥渡口全面禁止通行,从下神町绕路到椿门吧,那里是我的同事负责,会直接放你们通过,我已经在地图上用红字注明了。”

    她停顿下来,等待着他的回应。

    这一次他的沉默持续良久。

    直到那只握住她双手的手缓缓松开,一点一点移到她的小腹上。

    情知对方不能释怀,她颤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周防……”

    只是抚在男人发间的手却并不如她的语气一般轻松,而是微微地合拢了,不经意勾住了几缕红发。

    后脑微小的刺痛让周防回过神来,喉间溢出绵长而疲惫的叹息。

    “那个时候……”他一点点收紧力道,使得怀中的身躯更加贴紧。“……疼吗。”

    这种男人特有的迟缓语速和缺少平仄的语调,带有他一贯的“不经意”的味道。从前她还不了解他时,总是觉得这份“不经意”让人不由生出满腔折磨欲,恨不能用尽手段把他拉下神坛。现在她把名叫周防尊的这本书翻了个彻彻底底,逐字逐句把里面的内容用刀刻在心上,真是又疼又深刻;于是她也就明白了——那不过是习惯性的克制和忍耐而已。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再一次产生了烈酒烧心的感觉。

    “……已经足够了。”

    她哼笑着说。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把你当成家养宠物一样关在笼子里。”

    脾气暴躁、无法驯服,正是这一点才让野生的比家养的来得动人。如果有一天他甘愿为她放弃獠牙利爪,那么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她为之狂热的那个人吗?

    “所以这种对饲主耸拉尾巴的台词还是咽回去吧……”

    是做羁绊风筝的线,还是托起风筝的风?

    她轻咬他的唇;呼吸暧昧地交缠起来,手顺势不安分地滑过他紧绷的腰线,被他一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