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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黄氏得病全村垫土 晓娟出院侏儒发愿

    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诉求都应得到尊重,只要有助于生活,有助身体健康。然而在现实生活面前,每个人诉求得到的回报不尽相同,不尽人意。陆黄氏在多年的努力仍未得到回报,也见不到回报之后,终于在一个雨后的上午,重蹈丈夫陆兆开的覆辙,得了怔忡与邪崇的病症。女儿陆雪婷目睹了母亲得病的全过程。

    一场疾风骤雨,瞬间把地上的尘土浇湿。雨过天蓝,黄氏依靠在门槛边向外张望,多日的精神疲倦让她显得了无底气,整日里无精打采,恍恍惚惚,好像有说不清道不白的男女厮打场面在眼前。一种突如其来的响声,就能让她心生震颤。关于当日之前的一个黑夜,陆福娃明确拒绝她结婚的事的记忆已模糊不清,眼前只有男女的厮打声。

    突然,陆黄氏“咦”的一声,全身动弹了一下,嘴中说出一个“黄”字,随后她迈开步向门外跑去。至门首,她扬起了手指向左边自家的自留地:“黄,乘黄。”

    陆雪婷站在身后惊恐地看着母亲,哪里有什么乘黄。

    陆黄氏马上作最开心的模样,弯下腰半蹲着身子:“黄,乘黄,哈哈,乘黄。”

    陆黄氏看到了一只可爱的乘黄,那乘黄调皮可爱,全身黄色,黄脸黄耳黄蹄,不时的回头看向她。陆黄氏向前走去,好像要去抚摸乘黄。刚走几步就被菜地的栏杆绊倒了,她仓促爬起来,继续想向前,手伸着喊:“黄,乘黄,别跑,别跑哩。”

    陆黄氏跨过对面的栏栅时再次被绊倒,再爬起来时已是面目全非,身上手上都是泥土,连下颚都是。她没有停下来,顺着将要成熟的玉米地钻了进去,嘴里不停的说:“黄,乘黄,别跑,你别跑。”

    陆雪婷拽不住母亲,只好松手,脱了鞋去找人。

    听了陆雪婷的急切讲述,汤氏慌慌张张去找雨鞋。梦云看向张启椟说:“启椟,快去寻大娘。”

    张启椟与汤氏一前一后冲出去,陆雪婷又去叫叔叔陆兆元,陆兆庆,陆兆安。不一会,陆正峰,陆正国一行人都急匆匆赶了回来,寻着痕迹钻进玉米地。

    先行的张启椟和汤氏在离柏家祖坟三十米的地方逮住了陆黄氏,陆黄氏指着柏家祖坟:“黄,乘黄,别跑,别跑哩。”

    张启椟看向前方,除了一人多高的玉米秸秆和阴森森的柏家祖坟,哪有什么乘黄!他又看了一眼岳母汤氏有一种随时松手的架势:“娘,怎么办?怎么把大娘弄回去?”

    汤氏看了看柏家祖坟的方向,惊悚的说:“多年之前的旧事恐怕要重演喽!”

    陆氏兆国一族少年以上所有的小孩和大人全都赶到了现场,每个人的衣服都被玉米叶上的雨水打湿,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的沾有花蕊。

    由陆兆元当家令陆正峰把母亲背回去,此事惊动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很多人都来围观,唯独福娃一人没有来。

    陆黄氏的嘴根本停不下来,反复说着那句话:“黄,乘黄,别跑哩。”

    陆雪婷哭的最伤心,陆正峰虽大,与弟弟陆正国都是手足无措。有些老人则在议论多年之后乘黄的再次出现,陆兆开家可能要有大事发生哩!

    陆兆勇,夏临泉,柏蓬启得到消息赶来,亲眼目睹了陆黄氏邪祟的病症。夏临泉沉思了片刻后望向人群:“陆李弋,柏钢键可在?”

    两人应声而出,夏临泉向两人吩咐,到姚家寨去,请杜先生的徒弟姚国顺,务必把他请来。如果他不愿来,就说是我让他来的。

    陆李弋和柏钢键二话未说,一前一后离去。几位老人向夏临泉建议,陆兆开得了奇异之证刚走了几年,都和“乘黄”有关系,说是他在神兽出现的地方尿了一泡尿,得罪了神兽。这次黄氏又得奇异之证,都和乘黄有关系,是不是要请胡达荒过来给占一下,看看房子的风水走向和解惑之法。

    夏临泉看了看曾经打过自己的陆正峰和他的叔叔和堂兄弟们,摇了摇头:“这个家我不敢当。”

    陆兆安抢先说了话:“既然家里不平静,灾祸连连,那就请来看看吧。”

    请者为贵,需本家亲自出马,陆家派出陆兆庆和侄子陆正峰亲自到南原山根去请占卦先生胡达荒。七位下乡的知识青年也来到陆家看热闹。

    下午三点多钟,柏钢键,陆李弋,姚国顺三人疲惫而至。姚国顺洗了手后就去把脉,边诊脉边去观察黄氏,经过细心的诊断过后,他有了明确的判断:“邪崇之证,皆因心气不足,下元虚惫,忧恐太多所致。恩师在镇上之时曾治过李高氏的鬼崇之证。他判病精准,一治应验。然今天把黄氏之脉,其脉时有时无,来时如潮涌,去时如蚕丝,这是真气欲脱之象。”

    众人大惊,夏临泉则很镇静:“快说解决的办法。”

    姚国顺摇摇头:“长久的压抑导致心神气伤,下元虚惫,对证的方法就是找到让她心气不足的症结,找到了百试百验,我别无他法,只能治其症,不能治其证。”

    旁边站立的陆梦雪表现的急切,夏临泉生气了:“什么正不正的,能治啥就治啥,赶快治。”

    姚国顺站起,再次正色说道:“说的明白点,我能治其症,不能治其证,也就是能治她不再说那句话,继续说下去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夏临泉明显的不耐烦:“治吧,好哩,好哩。”

    姚国顺非常镇定:“往往奇证杂症非特殊之法不能治疗,治疗就得接受非常之法,家人不能怪罪医者,否则没法施救。”

    陆兆元表了态:“放心,你尽管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不怪你。”

    有人表了态,姚国顺才放心下来,从包里取出三根艾柱,齐齐点燃,吩咐族内几位女人把黄氏摁在床上,退下裤子至耻骨,对准黄氏的关元穴就擩了上去。

    这种残忍的治疗方法令在场的人不敢直视,只听到一阵“滋滋”的油煎的声音过后,随意传出的就是黄氏“啊”的一声尖叫,随着一股白烟的升起,陆黄氏咬紧牙关,目瞪口呆望向上方,一个“黄”字说出之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姚国顺把艾柱收回来,黄氏的肚脐眼下就多了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鲜红的肉立马沁出了血水。黄氏的突然住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喜不已,都向姚国顺投去钦佩的眼神。当他收拾好东西欲走时,陆兆安拦住了他的去路:“姚师傅请留步,咱借一步说话,”至门外,他压低声音问姚国顺:“心气不足,下元虚惫,忧虑过多是什么意思?”

    姚国顺叹了一口气:“唉,我再说一遍吧,她有明确的情志对象,但得不到所要的结果,久了,思虑过多,伤心伤神,能不得病吗?说具体些,情在哪,在哪失的,如果能帮她找回来,不需药,情到病除。”

    在场听到的人如梦初醒,陆兆安随后率领陆兆元和十几位侄子直扑陆福娃家。

    陆二龙,陆三龙,芙蓉,陆五儿都在看热闹的外围,看到陆兆安带人朝自己家去,撒腿跑的更快到家,提前把这事告诉了父亲陆福娃。

    陆兆安带人赶到的时候,福娃手中握着钢叉,毫不惧怕地说:“你们想干什么?我可不怕你们,要是你们像打夏队长那样打我,你们选错了地方。”

    陆兆安用手指着他:”黄大嫂的病都是因你而起,你要对这件事负责。”

    福娃冷笑:“得病是她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蜂涌而至,把福娃和四个孩子围在中央,四个孩子惊恐地看着众人。

    陆兆安用犀利的目光盯视福娃:“和你没有关系,说的轻松,你都当别人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黄大嫂起码和你保持有三年的关系,你想说没有关系?想推脱关系,你能推脱得了吗?”

    福娃毫不示弱:“那是她自己找上门的,我又没让她来。”

    福娃的强词夺理让陆兆安和防正国气的顿时脸变了色。陆正国声色俱厉:“现在来找你是让你担负责任,我娘现在的病需要你,你去一趟就行了,说一些软话她就会好。”

    福娃不为所动:“我不去,我凭啥去?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陆兆安气的用手指向福娃的胸膛:“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人家对你好那么多年,你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福娃用手拨开陆兆安的手:“说话可以,别用手指呀戳呀的。”

    陆兆安做了最后通牒:“你去还是不去?就一句话,痛快点。”

    福娃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去。”

    陆兆安回转头一声吆喝:“给我打,给我砸。”

    众人像潮涌,福娃手中的木棍还未扬起就被涌上来的人你一拳,我一脚揍了起来。两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几十双手,陆福娃顷刻间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芙蓉和五儿吓的大哭:“别打我大,别打我大。”

    二龙和三龙懂事了,看到父亲被打,都挥舞着拳头迎战,虽然效果不大,但也能不乱阵脚,勇往直前。

    送姚国顺走的夏临泉咨询了黄氏的预后情况,向他说明刚才的情绪有些激进完全是考虑病人是梦雪亲大娘的缘故。当看到一群人向福娃家方向走去,知道大事不妙,告别姚高顺就往福娃家跑。跑至世杰家时已晚,一场群架已拉开帷幕,他大吼一声:“助手,”冲进人群把福娃和陆兆安给隔开:“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说吗?非要打架,如果打架能解决问题,那你们打好了!如果打死打伤了你们谁能跑掉?”

    芙蓉挤过来,仰起头:“夏叔叔,是他们先打我大的,是这个凶老头子先动的手。”

    五儿也挤了过来:“夏叔叔,他们是坏人,谁打我大我长大了要找他们报仇。”

    陆福娃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把两个孩子拉在身边:“今天的事,我福娃不记仇,记着,如果有第二次发生,再到我们家闹事,打人,对不起,我绝对不会再客气,保准让你们有人进,无人回。”

    夏临泉挥挥手:“回去吧,回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众人逐渐散去之即,梦雪和梦燕一前一后慌慌张张来到,看到福娃被打,梦燕赶紧打来热水为福娃擦拭伤口,边擦边说:“真是野蛮,进来就动手。”

    梦雪知性的看着夏临泉:“你没事吧?”

    夏临泉很欣慰:“我没事,来到时他们正在打哩,我上前制止了他们。”

    梦雪走到福娃身前,温和地说:“福娃叔,别和他们计较,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别往心里去。”

    福娃抬头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梦燕安慰福娃:“大娘天天晚黑来俺家,我是晚辈,早想说她哩,现在她生病了,怪你,哪有这样的道理?”

    福娃听到梦燕说的话“俺家”,心中莫大的欣慰,舒心地说:“没事,小事,如果有下次,大不客气他们哩!”

    夏临泉把梦雪,梦燕,二龙,三龙,芙蓉,五儿支开,坐下来认真沟通黄氏突然疯癫之事,认为福娃连看都不看一眼,未免心太狠了吧!毕竟人家明里暗里喜欢你那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人家了,谁能受得了?不疯才怪。

    福娃看着眼前这位无数次帮助过自己的拜把兄弟,坦诚,毫无保留说出了心里话:“生活在农村就讲究农村的老传统,放眼整个母猪原,有娶个媳妇比自己大八岁的人吗?哪一家哪一个女人不比自己家的男人小?比如你,梦雪比你小了十几岁,搂着小女人睡觉多快活。娶不到年纪小的,就是今后打一辈子光棍,我都不娶她,太不值了!”

    此刻,夏临泉终于明白了福娃的心思:“可是你睡了人家那么多年,一点表示没有,你这是在耍流氓呀!”

    福娃红了脸,继续狡辩:“睡觉是一回事,喜欢是一回事,各取所需,谁都不亏欠。”

    “谁都不亏欠?人家能伤到连床都起不来?”福娃无语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付出之深,如同在心爱的人心里垒了个窝,是根据地,是栖息地,是心灵的港湾。如果付出的心血垒砌的窝被所爱的人无情的摧毁,清除,有情人的内心将会有何等的凄凉,无法描述。陆黄氏就是如此,尽管她的年龄比陆福娃大了近八岁。

    伊始之初,陆黄氏死了丈夫陆兆开,开始并未觉察到什么,时间久了,心中开始空落落的,昔日几乎每日必须的稀欠没有了,那种给人能带来精神震颤与刺激的感觉记忆犹存。于是,每晚的萌动总能让她思想泛滥,对男女的床第之事充满幻想。那些总能挑逗人灵魂的动作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由于性心里的幻想让属于她的时间总是在夜晚来临时,总是不够用。久而久之,精神萎靡,恍惚。

    她自己感觉常此以往下去不是事,于是就萌生了每晚必找兄弟媳妇汤氏话家常打发时间,消除性幻想的想法。然而多次的上门,汤氏并不在家,在一次尾随汤氏过后,却发现她在陆家大院与夏临泉偷约。激起她本能的愤怒,当场指责夏临泉不是人,为什么她主动送上门他都不要。

    夏临泉向她解释,汤氏承诺尽快给她找一位合适郎君。在夏临泉的提议下,让拜把兄弟福娃试试。福娃到了指定的垛园,发现是肥胖的黄氏,极不中意。

    然而黄氏却欣喜若狂,在她的挑逗下,饥渴的陆福娃不想拒绝,随意与黄氏苟合。两人的第一次黄氏没有感觉就已结束,令她非常扫兴。但为了能虏获这位母猪原除陆兆鸿之外身体最为魁梧的男人,黄氏下定决心减肥,一定让这个男人满意。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历尽艰辛,黄氏减肥成功。与陆梦燕侄女不同的是,梦燕常常是白天的上午去陆世杰家,而她是晚上等孩子们睡下去陆福娃家。在那通体三间的夏屋里有了第二次的偷欢。瘦瘦的感觉与肥胖的感觉是天壤之别的,给人感官上的体验也是别具一格的。陆福娃有了一次有感觉的体验过后,从此来者不拒。

    陆黄氏慢慢的就把此事公开了,人前人后福娃长福娃短,好似福娃就是她家的一样。

    然而陆福娃的内心并没有把黄氏当做可以过日子的对象。每每碰到黄氏肚子上的囊皮和脸上的褶皱就会立马想起康瑞君生过几个孩子的肚皮和瘦削的脸怎么好看就怎么好看。每每他在黄氏身上尽兴过后就是凄凉,黄氏对他每每事后的无动于衷很是难以理解,说他像一头大公猪,咥饱了就不再管母猪的死活。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维系暗里的谐和,明里早已心照不宣。黄氏出于长远的考虑,想与福娃早日把婚结了,却遭到了福娃明确的反对。

    福娃说结婚绝不可能,黄氏生气:“你这是耍流氓,光想女人的好事,不想娶女人,这是什么道理?”

    福娃回应:“我让你来了吗?你来我家不是我想你,是你想我可好!”黄氏的希望破灭。

    过了些时日,黄氏忍不住又去,福娃像往常一样没有拒绝她。一番云雨过后,黄氏忍不住的问福娃:“咱都有孩子呢,而且我的孩子最大,咱得给孩子留点脸,如果不明着来,这不是事呀,偷偷摸摸像什么嘛?你得替我考虑呀!”

    陆福娃像往常一样,事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亲呢的举动,他说:“你有孩子,我也有孩子呀,而且我比你的多,世杰复元就要和梦燕结婚,多好的孩子呀,我也要为他长点脸呀!”

    黄氏坐起:“踅摸你这人是冷血无情的货,我对你真心真意很多年,为了你,我历经万苦减肥,到头来你却拒绝我!”

    陆福娃也做起身:“你比我大八岁,我们之间怎么可能。”

    黄氏惊呆了,她拿起枕头砸向福娃:“这些年你都是玩我的,你这个龟孙王八蛋。”

    福娃急了:“你送上门来,我能拒绝吗?”

    黄氏气的一跃身下了床,趿上鞋,气鼓鼓的走了。

    从那晚开始,黄氏为多年的痴情付出了代价,宣告自己多年的心血和幻想白费。她开始不思饮食,彻夜难眠,为付出而没有称心的回报内心不甘。愤怒伤心,忧郁伤肺,心照不宣,终积成疾,于是赢瘦体弱,鬼崇上身,得了邪魔之证。

    第二天,陆兆安与陆正峰叔侄俩回到母猪原,并未带回占卜先生胡达荒。在众人的追问下,陆正峰才掏出一张纸条向大家诉说了求见胡达荒的经过:“我和叔在南原山根找到了胡达荒,说明来意后,高婶说他从母猪原柏氏迁陵大典现场回来后就休宫闭关了。在兆庆叔的再三请求下,高婶才去内室找胡达荒商量。最终胡达荒写了一张纸条传了出来,就是这张纸,我给大家念念。”

    陆正峰顿了顿开始念诵:“因:甲山黄泉水流寅,钱财破败化尘灰。暗中生灾田壮尽,无故伤亡拜丁人。果:房前屋后土培高,登山望远称英豪。阴宅明堂后起墙,扇形伸臂保爹娘。”

    陆正峰读完后,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不懂呀!

    陆正峰看出了大家的疑惑,用手指拍了拍纸张:“高深莫测的东西谁能理解,谁能看懂?没法,拿着纸没用啊!于是我和叔就向高婶求解释,看不懂其中的意思。高婶拿起纸张念了一遍后,就把纸张递给了我。开始给我们解释:把房子前后用土抬高,阴宅老坟的后面一垛墙呈扇形,前面要开阔。”

    大家听后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致表示这两件事做起来并不难。陆正峰随即到村部报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副主任陆兆勇明确拒绝了此事,坚决不批准。

    陆正峰急了:“为什么?凭什么不批准?难道你想让我娘早点死去你才称心?”

    陆兆勇站起怒拍桌子:“我说不批准就不批准,你家风水不好了,宅基垫高了,秽气就都跑我们家了,谁愿意?”鹿正峰没法,回去找叔叔鹿兆庆商量。

    陆兆庆皱起了眉头:“难怪人家不批,这狗日的陆兆勇说的有道理呀!”

    沉默过后,他支持侄子去找夏临泉,通过亲戚的关系让他出面,两手准备。如果他陆兆勇还不同意,我们出资把他家的院子也给垫高了。”

    陆正峰犯难了:“叔,我咋去找姓夏的嘛,上次汤婶让打他,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也是下手最重的一个。”

    陆兆庆眨了眨眼:“你可先去找你妹梦雪呀!可当着她的面找姓夏的呀!把重点都放在你娘身上,就说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娘,娘没了,这个家就完哩,谁听了能没有同情心,何况是亲戚。”

    聪明的陆正峰为了免于尴尬又能提高成功率,叫上的弟弟陆正国,妹妹防雪婷三人一同前陆家大院。

    雨后的母猪原除了看护玉米,防止被人偷,白天黑夜都安排了专人值守,平时大多数人都无事可干。

    青岛来的知识青年,除了每天到村部报道,就是回去吹口琴,写字,画画。

    夏临泉腰上系着围裙正在猪圈忙活,看到陆正峰姊妹三人进来,就知有事相求,躲是不可能的,硬着头皮从猪圈出来,边解围裙边朝楼上喊:“梦雪,快下来,你弟弟妹妹来哩。”

    梦雪应声出现在上房里屋的门口,挺着大肚子慢慢走下楼梯,夏临泉站在楼梯口接应,拉着她的手平稳落地站稳。

    陆雪婷最是机敏,慌忙跪在梦雪的面前:“姐姐,你救救我娘。”

    陆正国也跪了下去,陆正峰没有跪。

    梦雪慌忙去拉弟弟和妹妹,夏临泉刻意去扶梦雪,怕她有闪失闪了腰,陆正峰看在眼里。

    梦雪拍着雪婷的手说:“跪啥哩?有事慢慢说。”

    陆正峰就把到南原山根求胡达荒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实在没有办法才找妹你帮忙,希望不要记上次打架的仇,婶子让来不能不来,婶子让打又不能不打。为了娘只能来求你哩,这个家不能没有娘,没有娘这个家就完哩。”

    梦雪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拒止的动作:“打人的事今后不要再提,我们能理解。说重点,你想让我们咋帮你呀!”

    陆正峰说出宅基地垫土升高,老坟砌扇形围墙的事:“去村上报备,陆兆勇那狗日的不同意,说我们家如果把宅基地抬高了,会影响他们家的风水,难就难在这。不垫土我们家会次序遭殃,我娘的病也治不好。垫吧,他又不让。”

    陆正峰说的楚楚可怜,陆雪婷拉着梦雪的衣襟,眼中生出凄凉的眼神:“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娘,一定要救我娘。”

    梦雪差点流出泪来,她抚摸了一下雪婷的头,转首夏临泉:“你是有智慧的人,得把这事给解决了。”

    夏临泉看到了年轻妻子那期待渴盼又清纯的眼神,心中掠过激动,对视了几秒后,心照不宣,彼此读懂了对方。他口气坚定的说:“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陆正国的嘴角立马有了笑意,陆雪婷仰起头看着二人,清纯的说:“姐姐,哥哥,我长大了买好东西给你们咥。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天天过来给你们看孩子。”

    三人走后,夏临泉把梦雪送到楼上,站在床边,一手搂着梦雪的脖颈,一手抚着她的肚子,主动深吻了梦雪的唇,温柔的说:“你妹妹刚才说的话我很乐意,一个小孩能说出令人高兴的话,太不简单了!”

    梦雪像是泡在蜜缸里,含情脉脉的娇嗔:“你亦进入我的全部世界,对你我已没有了任何秘密,请你今生一定善待我和我的家人。”

    这句话令夏临泉感慨万千,他抱着梦雪的头,梦雪把双手搭在夏临泉的肩上,仍是含情脉脉:“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陆兆勇的人格让人捉摸不透,忽高忽低,忽冷忽热,好似很有心机和城府。”

    夏临泉又吻了一下年轻的妻子,走到楼梯口回头摆手,信心十足:“放心吧,相信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梦雪透过窗户望着夏临泉消失在眼帘,马上把手捂住仍在呼呼乱跳的胸口。

    夏临泉在村部找到了陆兆勇,他正与柏蓬启一页一页的对账。夏临泉把他叫到村部东墙外,还未站定,陆兆勇就先说话了:“说客,对吧,我早料到了。”

    夏临泉面露难色,表现的非常弱势:“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通融,要不然我难过梦雪那一关。刚才陆正峰仨兄妹找过梦雪哩,你说我咋整?老兄,我只有来找你哩。”

    陆兆勇情绪立马上来:“找我有啥用?他家嫌风水不好,垫土,那我家不垫土就风水好了?如果我家不顺,出了啥事谁能负责?这事免谈。”

    说完话,陆兆勇就要往回走,被夏临泉一把抓住,满脸陪笑:“不能走,不能走,咱得想一个折中又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得替我考虑一下,我都这把年纪了,娶一个小媳妇不容易,如果不听她的,办不好事,说不定哪天她就把我蹬了,老哥,你就帮帮我吧,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说你这人还有骨气没有,才打了你多长时间你就忘了?还帮他们说话,俺家的死活你就不管了?”

    “不是,不是,”夏临泉连忙解释:“陆兆开的婆娘不是梦雪的亲大娘嘛!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大娘去死吧?这不符合做人的道理。”

    “那你帮助他们损害我,这就是做人的道理?”陆兆勇质问。

    夏临泉堆笑:“折中,折中,两家都乐意,两家都满意。”

    “怎么个折中法?”陆兆勇开始感兴趣。

    “你批准让他们家垫土,垫好后,再给你家垫,压的平平实实的,保证下雨不存水。”

    陆兆勇心花怒放,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挪开脚步,故作不可接受的样子:“那不行,绝对不行,人家会说我闲话,说我堂堂陆兆勇占人家便宜。”

    夏临泉拦住了他:“谁说你谁咥饱撑的,你垫土影响我家风水,你垫高,我当然不比你低,天经地义。”

    陆兆勇还想推脱,夏临泉胡乱比划了一阵,制止他再说话:“好哩,好哩,老哥,就这样说定哩,我回去向媳妇交差哩。”

    夏临泉向村子里走去,陆兆勇望着他的背影眉开色舞,胡达荒何许人也,他堪舆的风水绝对准。

    第三天,黄泥路被风干,陆正峰找了族里十几位能干的人开始陵地砌墙家里垫土。从原坡下拉回来的土第一车还没倒,陆兆勇的老婆陆秦氏就开始撒起泼来,拉土的人不理她,她却睡在地上不起来,不准任何人倒土。

    众人没有办法就去告知陆正峰。陆正峰气的咬牙切齿,也是无计可施,众人劝他冷静,他只好离开原坡的缓坡地带去找夏临泉。

    正在清扫卫生的夏临泉夏队长一听陆兆勇违约,扔了扫帚就往陆兆勇家赶去。

    陆兆勇徉装睡觉,夏临泉一把扯过被子:“陆主任,你怎能说话不算话,说反悔就反悔哩?咱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说空话。”

    陆兆勇干笑:“我是同意了呀,可那婆娘就是不听话,迷信,说对自己家不利的事就是不能让着。”

    夏临泉板着脸:“老哥,从咱俩认识到现在我夏临泉没拿你当外,你这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陆兆勇看着他的脸色后来了劲:“我对你不好吗?什么事我都支持你,暗中罩着你,没有我你能当上队长?没我,你能娶上梦雪当合法的夫妻?是我给写的介绍信才办的结婚证。”

    说到梦雪,夏临泉无语,但不能不解决问题呀,毕竟那么多的人在外面等待干活,俟到中午还要管饭,那不是亏大了。

    夏临泉在院里转了两圈,又回到卧室,直视陆兆勇:“这样吧,你把嫂子叫回来,我帮你把那些字画卖掉,老是放在家里也不是事。如果时局变了搞不好搜出来要犯罪。”

    陆兆勇早已吃惊,等夏临泉讲完就马上问道:“你咋知道字画?我家有什么字画?”

    夏临泉“嘿嘿”一笑:“要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兆镰校长被抓后又逃走,是你带人去他的住处搜查的,走时你把他的字画洗劫一空,没有错吧?”

    陆兆勇的神经全部松解了下来:“你怎么卖?一个小小的队长。”

    “我有哥哥呀,他在宁民县城住,认识的人总比我们多吧,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陆兆勇沉默了片刻:“说话算话,说到做到。”

    夏临泉看计策起到了效果,马上舒心:“行,你对我好,我绝对对你也不差。”

    陆兆勇到外面对准陆秦氏的耳朵叽叽咕咕了一阵后,秦氏点头起身回到院内。垫土得以继续。

    垫土第五天,该给陆兆勇家垫了,发生在陆正峰家的事也在陆兆勇家发生了。第一车土未倒,陆汤氏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威胁拉土的人:“谁倒土砍谁的手。”

    陆兆勇和陆秦氏傻眼了,去找主家陆正峰,陆正峰说她不让垫是他的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又不是不给垫。

    陆兆勇说:“你承诺给我们家垫土的呀,不垫怎么行?”

    两人谁都理不清,绝对不可能承诺再给陆兆国家垫土。没有办法,陆兆勇亲自找到夏临泉,把麻烦事说了。

    夏临泉倒吸一口凉气:“真正的麻烦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