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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忠叔脸上表情崩裂了,这桩婚是贵妃亲赐,为的就是拉拢刘氏,只等九夫人为王爷诞下子嗣便擢升侧妃之位,纵然今时今日出了错事,也该由娘娘处置,况且,就算顾忌刘氏也不该直接休弃。

    忠叔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谁来,便听见自家殿下竟然特别赞同的应了一句:“好!”

    谢公子得寸进尺:“青吾这两日查看王府账目,发觉后院花销甚大——”

    忠叔立刻抢着回答:“后院的确奢侈了,老奴日后一定多加提点,严加管束——”

    “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送出府就是。”李云深从桌边捧了一杯热茶递到谢青吾手里,目光柔和,分外宠溺:“谢公子开心就好。”

    我早就想把那群爬墙还惹事的货全清出去了,休书都写了一沓,可恨小安子那个怂货没胆子真送,谢公子怎么知道我做梦都想撵人了?

    ——真是善解人意!

    谢公子笑意克制:“择日不如撞日,青吾闲着也是闲着闲着,不如今日就替王爷把后院整顿一番?”

    ——那群女人多在府里待一刻,心里就膈应一刻,他都没能吃到手的人,万一被那群狐媚子勾去了该怎么办?

    毕竟,他是男子,而李云深喜欢姑娘。

    “那就辛苦谢公子了。”那些破人他一刻都不想多见,谢公子怎么这么善解人意知情识趣通情达理呢?多好的人啊!简直想热泪盈眶扑过去给人一个熊抱!

    但不成,自己不是断袖,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有损颜面!

    后宅的事纷繁复杂,李云深撑着下巴听了片刻,终于在瞌睡过去的前一刻听小厮禀告,杨将军来了。

    杨子仪今日特地蒙了面,背了根狼牙棒,对着对面一间颇为隐蔽的屋子比划:“老大,待会儿等那刘纪回来我就跳下去给他一棒子,你趁机把门锁了,我已经派兵将周围的人家都暂时清走了。到时候我给你把人按着,你想怎么出气都成。”

    李云深拣了两颗花生吃,很无聊,淡淡道:“不必了,你把人敲晕后将这颗暖玉放回他衣袖里就成了。”

    杨子仪一时没反应过来:“为啥?”

    “我刚让人去京兆尹报案,说他偷了我府里东西,这会儿衙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京兆府尹是刘晋值的学生,为了保住他家掌上明珠,你说这刘纪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攀高枝往上爬想疯了,却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高枝就那么好让他攀?万一没攀稳,青云直上还是粉身碎骨都是未知之数。”

    李云深站起身来,顺带着瞪了杨子仪一眼:“还有你,别成天动不动就想着打架,小心京兆尹先过来把你给逮了。”

    ………

    谁大婚之前看着谁不顺眼就动手的?如今有了媳妇不一样了?德行!德行!

    李云深压根不关心杨子仪的腹诽,自顾自往前走了,“这回损失了谢公子一副棋子,你说该拿什么补偿才好?也不知陆老驴珍珑棋谱谢公子是否看的上眼……”

    ……陆老大人三朝元老,他的棋谱你说抢就抢,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这是为讨谢公子欢心已经丧心病狂了吧?

    唉,老大风流至今,没成想今儿是终于遇见克星了。

    花名册在桌上累了厚厚三摞,谢青吾挑了几本大致翻了两页,也不知是喜是悲。

    这人后院还真是姹紫嫣红环肥燕瘦无所不有啊,贵妃送的,下面官吏巴结送的,想攀高枝的歌姬舞女,数不胜数,不过今日便该到头了。

    仔仔细细捡了十来个名字出来,谢青吾把笔搁下。

    一直紧张至极的忠叔可算松了口气,幸好,挑的不多,而且也都不怎么受宠。

    “除了这几个,“谢青吾呷了口茶,“其他的全送出府去。”

    忠叔,险些吐血。

    半晌,垂死挣扎:“谢公子,院里的柳氏是贵妃娘娘亲自赐下的,当初还请大师看过像,说是是有福之人,将来说不定能为王爷诞下长子,您看这——”

    “唔。”

    说不定能为李云深诞下子嗣?那倒的确有些不同了。

    “既然是母妃的意思,那自然是不该亏待的——就送去西郊别院吧,那儿,甚是安静。”

    屁话!那破地儿明明最为偏远,这辈子若是不出意外,恐怕再见不着李云深的面了。

    忠叔险些气背过去去,但碍于情面也不好当面发作,只好咬着一口牙等着李云深回来。

    李云深回来时,府上已经一片寂静,谢青吾只用了半日就将一众姬妾打发了个干净,剩下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群不中用的。

    一没姿色,二没家世,仔细看看好像也都没什么心机,就是完全做不起来妖的的那种。

    “王爷!”忠叔在这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人盼回来了。险些热泪盈眶,“谢公子将内院夫人们全送走了——”

    ——但还未走远,你现在派人去追还来得及。

    “全送走了?”李云深步子一顿,就在忠叔觉得可能还有希望时,听见了李云深的下一句:“送的好!”

    谢公子怎么这么体贴周到善解人意呢?好人!

    忠叔一个趔趄。

    王府现在这是怎么了?王妃善妒,王爷偏宠,后院从百花齐放到如今空无一人,王爷膝下还未有子嗣,这可叫他怎么回娘娘?

    “王爷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现在已经弱冠,膝下仍空虚,老奴前段时间还想着再给您添两房侍妾,现在可好……”

    老人家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李云深虽然是主子,但忠叔辈分高,只能竖着耳朵忍着。正被唠叨的没办法,秋实过来请李云深过去,说是一切都已置办妥当。

    李云深如蒙大赦,也没管到底是什么置办妥当了,扭头就走。

    忠叔看自家王爷猴急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心塞,若不是恩典便宜了蓝颜祸水,王爷能这么着急过去吗?

    贵妃亲自赐下的恩典到底是不同的,李云深晚间来流云居时院子里已经挂满了朱红灯笼,红绸曳地,仿若新婚。

    谢青吾穿着一件绯红深衣立在外边,撑一把二十四骨节桐花伞,伞柄系着一缕红绸。

    谢青吾气质偏冷,平日里也多穿素净衣裳,这样艳丽的颜色倒是极为少见,但这人天生就好看,所以不论穿什么也都是好看的,红的衣,玉似的人,李云深没忍住生出一丝惊艳。

    ——竟第一次觉得有男人长的比姑娘好看。

    他这样发着呆,谢青吾却已经走了过来,傍晚还在落雪,谢青吾跟他同撑一把伞,两人挨的极近。

    他本就比谢青吾高半个头,不自在的低头时刚好能看见谢青吾修长的脖颈和身前半片精致锁骨,轻薄的衣衫下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几乎有着令人心折的艳色。

    李云深眼皮跳了一下,不敢再想这么多,连忙移开眼,一脸正直的问了一句:“冷不冷?怎么穿的这样少?”

    谢青吾无语片刻,特意穿成这样,这人就真没发现他什么心思?也真是根,木头。但担忧他能冷不冷倒让人心里舒服,有便宜能占。

    谢公子皱了皱眉:“冷。”

    李云深犹豫了一下,因为想着是在自己府里,他出来时没披披风,此时外面风雪正急,而谢青吾身子虚弱又刚大病初愈,想了想,还是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半拥着往院子里走去。

    他兴许自己都没发现,经过谢青吾数次投怀送抱之后,他对抱着个男人这种事已经完全习惯了。

    竟然觉得并无不妥。

    忠叔,沉痛的闭上双眼,实在没眼看自家王爷宠幸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