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孑然一身

    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大夫诊过脉后已是下半夜,徐魏紫昏迷未醒,府里的下人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

    李云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等手脚都冻的有些僵了才抬脚往前院走,走了两步听见脚步声,他本以为是小安子,偏头时却刚好看见一袭浅青墨竹长衫。

    ——谢青吾。

    “刚才朱逵已经去查清楚了,那家钱庄是——”谢青吾顿了一息,终究还是开了口,“四皇子暗中经营。”

    皇城之中无人不知在当今陛下诸位皇子中成王殿下独与四皇子关系最为亲厚,就连他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甚至为了有朝一日离李云深更近一些还特意费了一些心思去去结识了李云霁,但谁能成想李云霁竟会与徐魏紫里应外合趁李云深长在边疆无暇打理后院吞没王府库存,都道人心难测,果然帝王家最是如此。

    “四弟?”

    那人的声音带了两分苦涩,背影孑孓在一片寒风凛雪里难得有几分寂寥——莫名的,让人心疼的紧。

    李云深暗暗告诫自己,绷住了!绷住了!这时候一定要装出震惊受伤不可置信!但事实上他还是过分高估了自己,在雪地里冻了小半个时辰他连个痛苦的表情都挤不出来了,只能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

    谢青吾没说话,出了这样的事,他自觉要给时间让李云深自己静静。——嗯,最好还是由他最后再去哄一哄,安慰安慰。

    久久得不到回应,李云深只好抖着嘴唇自己接话:”本王第一次见魏紫还是在四弟身边,她穿了一身绯紫长裙,发上簪了一朵皇城少见的格桑花,明艳动人,矜持骄傲,出身虽并非显贵但才貌皆高人一等,所以一直向来都端庄高傲从不肯低头的,更是从来不开口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世,她一直觉得无须任何人的怜悯也更没有人有资格看不起她。”

    “她就算家中再困苦也断不可能偷挪王府库房去救济母家,原来,是为了四弟。”

    李云深吸了一口冷气,依稀记起当年骄矜傲然的姑娘,如今却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男人低至了尘埃里,莫名便有些不忍。

    “为了四弟,她竟是连自己的自尊都舍弃了。”李云深闭了闭眼,“她却不是忘了,当年,是四弟将她亲手送进的王府,如今看来却是本王棒打鸳鸯误人姻缘了。”

    一股无尽悲凉由心而起。

    棒打鸳鸯唱黑脸被戴绿帽死无全尸,这样的人间惨事怎么全落在了我身上?招谁惹谁了我去?

    心疼归心疼,嫉妒却更胜。谢青吾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极阴沉的人,李云深说了这样多他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想将徐魏紫碎尸万段——能得到他求而不得之人的倾心却弃之如蔽履,这,凭什么?

    “王爷,十分喜爱徐侧妃?”

    博同情的时候到了!李云深万分沉痛的点点头。

    很好,那就更不能放过了。谢青吾攥紧双拳,脸上神情却并无异样:“夜深了,外面冷,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谢公子,本王刚被戴了绿帽戳了心窝,还在这儿对你掏心掏肺叨了这么久,你竟连一声安慰也不给一句吗?要不要这么心硬?本王也不容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