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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十三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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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儿连当面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返校之后,他只是悄悄在游忧的课桌里面塞进了一封书信,而游忧则半点回音都不曾给过。两个也曾相许终生的人,这就样无声无息地彻底分手,了结了一段情缘,也留下了永远的伤疤。

    向志伟那边还是杳无音信,就连三哥好像也越来越忙,很少看见他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每天除了和兄弟们一起上课、打球,喝酒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和君腻在一起。

    那是一段梦幻般的幸福生活。

    可惜,酒酣莫续,梦好难留,幸福总是短暂易逝,该来的总归要来。

    有一句话说的好,学校就是一个缩小的社会,社会里面有的,学校里同样也都有。

    八十年代晚期开始,改革开放之后的经济体制改革导致大批人员下岗失业,很多人铁饭碗不保,家道败落,无数农村青壮年流向城镇。而前三十年的严酷思想压制开始松动,旧有信仰被破坏殆尽,新的道德体系又还没有建立起来。全国上下,唯有利益至上,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和拜金主义开始盛行,产生了一大批活在社会巨变的夹缝中,看不到机遇,无事可做却又一心发财不择手段的边缘人员。

    社会巨变所产生的体制漏洞和不得志的边缘群体,正是产生黑帮的温床。

    于是,全国上下古惑仔开始大批量涌现的时代,黑帮的触角也渐渐出现在学校,校园不再像以前一般的单纯,我们学校当然也不例外。

    当时我和地儿,险儿都是高一新生,学校里认识我们的人都不多;小二爷从不惹事;武昇和袁伟在学校稍微跳一点,但是也仅限于校内打打架,抽抽烟,谈不上势力。

    学校里面比较强势的有三帮人:

    高三的徐海波一伙,他的表叔曾经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佬,叫做闯波儿,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名声还在,借着这片余荫,他也算是比较罩得住的。

    高二的陈曦,他和这一两年间九镇新开始冒头的一伙叫做八太子的流子关系很不错,这伙流子与我们日后的关系匪浅,恩怨纠缠,从九镇一直到后来的市区都是一样。当然,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是后话。

    除开他们之外,名气最大的是一个绰号叫做大脑壳的男子。

    在我们学校,有两个比较特殊的班,都是些各届高考不如意,继续留校读书,准备高考的人,甚至连考五六届的人都有,他们普遍都已经成年,大脑壳就是这帮人的老大。

    大脑壳不是本地人,他来自九镇附近一个叫做泉村的乡下。

    近些年,九镇道上的势力七零八落,有数的几位大哥,悟空在东莞,何勇团伙已经去了温州发展,老鼠还在监狱,黄皮向来韬光养晦。除了三哥派系之外,现如今道上风头最劲的流子同样也是来自泉村的一帮人。

    大脑壳的背后正是这帮人在撑腰。

    而不幸的是,当我在别人的指点下,见到了大脑壳本人之后,我立马认出了,他正是当时在校门口想要把君带走的那个大头男子。

    红杰,泉村帮的当家大佬,一代枭雄老鼠的头马,君父亲的仇人。当然,也是大脑壳的师傅。

    那天,在校门口的众目睽睽之下,红杰对我说,他与我之间还没有完。

    很多人会觉得,这样一个人物既然威胁了我,那么他也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其实红杰并没有,他说过就忘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的精力根本就不会放在当时依旧还只是一个小毛孩子的我身上。他之所以说那句话,只不过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我当面顶撞,明知事不可为之后,为了让自己下台所说出的一句面子话而已。

    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红杰手下那个脑袋虽大,沟回却很浅的好徒弟,误解了他的意思,把一桩本可避免的仇恨无限放大开来,导致了连场恶战,血流成河,最终毁了他自己,也让我们其他人惹上了一身的麻烦。

    和大脑壳之间的第二次冲突,发生在我们结拜之后的第二个星期。

    那天,是周波十七岁的生日。吃过晚饭之后,君和其他几个女同学回家了,而我们六兄弟和周波,简杰,康杰,小敏,鲁凯等人则一起来到了新码头的一家歌舞厅。

    歌舞厅门口常年都有一些擦皮鞋和卖烟酒瓜子等零食的小摊,都是些苦命老人。本来就有几分同情,再加上带的烟也确实没几根了,我就让兄弟们先进去,自己在门口停下来买了包烟。

    烟买好之后,我刚要走进歌舞厅,才推开那道厚厚的黑色玻璃门,一道黑影带着浑身酒气,一边和身边人大声谈笑,一边径直就冲了出来,恰巧与我撞了个满怀。

    瞎了你的眼

    对方的骂声还没说完,我们就已经认出了彼此。

    此刻,站在我对面仰着脑袋,脖子上青筋直冒,人五人六牛皮哄哄的,居然正是大脑壳。

    哦呦!是你这个小麻皮啊?

    大脑壳已经被酒精冲的有些发直的双眼,瞬间瞪大了,一抬手就揪住了我胸前的衣服:老子正好要找你!

    我也不反抗,抬手往前面几米远的兄弟们一指:你转身看一下,看下我有好多人。

    大脑壳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时,脸色已经不再像刚开那样得意了。我扯开了大脑壳依旧抓着我衣服的手,一掌把他推开,他身边那个差不多年纪的陌生人见状,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就想上前打我,我大喊了一声:怎么了?想搞事啊?

    不远处,走在最后面的地儿和简杰闻声回头看了过来:

    胡钦,怎么了?

    大脑壳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同伴,又看了我的兄弟们一眼之后,对着我一指:

    要得,你们有种就别走。

    五彩灯光闪耀在头顶,昏暗而暧昧,灯光下,每一个男女看起来都神色可疑,如同鬼魅,就连空气中都好像漂浮着一丝下作的糜烂。

    时间还早,舞池里还没有人,扩音器里面的音乐声也还并不聒噪,人们都在相互勾搭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喝酒,一边培养着有会于心的氛围。

    我坐在舞池边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之间,我就想起了白天敞亮整洁的课堂,以及父母的微笑,外婆的叮咛,这让我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愧疚和悲哀。

    仿佛就在昨天,我还是一个老实巴交,安心读书的少年,从来没有喝过酒,也从来没有来过舞厅。曾几何时,我却变成了这样的我,大口喝着酒,轻狂的眼神,放肆的调笑

    我很想告诉自己,其实,我并不想变成这样的我。但可悲的是,在内心更深远的地方,我发现,自己却享受着这样的生活。

    大脑壳走了之后,我就把片刻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武晟说,安心玩我们自己的,我们有这么多人,他来了也不怕;周波说,不管是谁,敢找我的麻烦,就是找他的麻烦,他绝不放过;险儿更绝,他的意思是,大脑壳来了才好,来的人越多越好,免得下次麻烦。

    没有人在乎,大家更在乎的是,等一下舞会开始,如何才能把对面的那几个女孩勾到手。

    可是,关于女孩问题的讨论还没有开展多久,麻烦就已经找了过来。

    来的正是片刻前和大脑壳在一起的那个小子,一脸讨厌的样子凑到我们桌前左右打量了几下之后,大大咧咧把我的肩膀一推:

    喂,刚才是你吧?你出来咯,找你有点事,我的朋友在外头等你!

    我都还没反应,一边的周波已经火冒三丈跳了起来:你再推他一下试试看?

    身边的兄弟们纷纷起立。

    这个人好像有些害怕,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看我们没动,又强装镇定说:不关你们的事,我们只找他。其他人,聪明的话最好莫管闲事。

    他说话的时候,险儿其实已经在往外面走了,听到他的话,却又转过身来,将这个小子扯到了自己旁边,对着脑袋就是一巴掌:

    你再多说一句,老子现在就先把你打死在这里,带路。

    推开歌舞厅的大门,我就看见了大脑壳。

    他独自一人靠在舞厅前那片溜冰场的栏杆上,身旁两三米远的地方,或蹲或站的围着大约七八个痞气十足的青年男子,形象各异,却无一例外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根香烟。

    当我们走向大脑壳的时候,大脑壳好像有些紧张,扭头看了好几次旁边的人。

    除了一个长发几乎齐腰的男人依旧蹲在地上之外,其他几个蹲在地上的人也接二连三站起了身,可是不知道为何,直到我们停下了脚步之后,他们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过来,甚至连开口帮腔的人都没有。

    武晟排开人群,走到了孤零零的大脑壳跟前:我们出来了,怎么了?

    也许是武晟高大的身形让大脑壳有些压力,瞟了武晟一眼之后,他没有搭腔,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有些勉强地说道:我找的是你,你出来。

    你找他就是找我,我问你,你喊我出来想要怎么搞?

    武晟陡然提高了音调。大脑壳确实没有种,一时之间,他居然连话都不敢说,再次可怜巴巴地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那伙人。

    嘿嘿,人多欺负人少啊?大脑壳,我们十三太保今天在这里帮你撑面子,你怕什么!你的事,你自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个都站到了你的面前,你还不搭腔?他能吃了你吗,别这么没用唦!

    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正是那个蹲在地上的长毛男子。

    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在这个时代来说,一个帮派取名叫十三太保是非常不合适的,很像是那种山寨武侠小说里面的名字,但凡是有点品位的人就会觉得这个名字太土气太过时,太丢人现眼。

    但就是这样丢人现眼的名号说出来之后,我身后的简杰却颇为紧张的低呼一声,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万分不解的扭头看着简杰,我压根就不相信,这个外号所代表的那些人会很厉害。但简杰脸上却真真切切一副既惊讶且严肃的样子,我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晓得这些人?

    简杰点了点头:嗯。我在县里读初中的时候就和他们接触过。总共十三个人,都是城关区的流子和县高中的几个学生,老大叫纪刚,在县城年轻一辈里头混得很好,前几年名气就蛮大了。我当时拜的一个大哥就是被纪刚废的,挑了脚筋。我们那个时候根本不敢惹他们,见到了都绕路。他们怎么和大脑壳搞到一起了?

    事后我们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巧合。

    十三太保和大脑壳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他们认识的,是之前进舞厅里面喊我出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叫做梁建,也不是九镇人。梁建的父亲在车站旁开了个小饭馆做生意,他跟着父亲来的,才来四个多月。这个小子来了不久,就和大脑壳玩到了一起,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十三太保这批人,然后在人家面前吹牛逼,说自己在九镇怎么怎么样,人家过来了就拿着家里的钱像供祖宗一样的供。

    今天刚好十三太保过来九镇玩,梁建就把大脑壳叫上了。没想到,我和大脑壳冤家路窄,又遇到了一起。于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帮大脑壳强出头。

    本来十三太保那边的人是不同意管闲事的,可一是欠了梁建的人情;二是十三太保这帮人在县城里面嚣张惯了,觉得九镇这种小地方,帮朋友摆平点事,举手之劳而已。

    于是,在梁建的再三恳求之下,他们也就答应了下来。

    哦,那你过来,我看你有多大的用场?武晟转过身,看着长毛男一脸轻松地挑衅道。

    男子把手里的烟一丢,也不答话,真的就对着武晟走了过来,随着他一动,之前始终停在原地的那帮人,也纷纷跟着涌了过来。

    长毛男蹲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可当他走到武晟的跟前,两人一比,这个人的身材居然不会比武晟矮,看起来也颇有几分气势。

    在两人针尖对麦芒般的对峙之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按道理来说,别人都主动出头帮手了,大脑壳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得更加强硬了。可不知为何,他居然伸出手来拍了拍武晟的肩膀,非常有耐心的继续劝导:

    我找的不是你,你是不是劝不听,硬要多事?

    其实,我也根本不想打架,毕竟群殴和单挑不同,双方都有这么多人,真打起来,万一有个下手没轻重的,打出了个三长两短,那后果就真严重了。

    但我不是大脑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表态,找得人是我。我要是还继续躲在武晟后头不出声,那就太丢人了。

    既然躲不过去的事,何不干脆点做个决断呢。

    于是,在大脑壳话刚说完,长毛男子一脸鄙弃厌恶的望着他,武晟也还没得来及回答的时候,我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大脑壳,你不是找我吗?喏,我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当事人出场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怎么发展,当然是由我和大脑壳两个人自己决定,单挑、群殴;甚至是和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其他帮场的人只要着就行了。

    结果,还没等我完全走到大脑壳的面前,旁边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唦,朋友,我跟你讲,你惹的事你自己出来背。都是出来玩的,我劝你事不要搞大,对你不好!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今天,别的先不讲,你跪在这里道个歉,其他的之后再说。

    说话的是梁建!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那个长毛男的身边,脸上满是浮夸而轻佻的笑容,狗仗人势,得意之极。

    不跪呢?

    不跪就办你!

    随着武晟和长毛男几乎同时响起的说话声,两个人之间已经开始推搡起来,双方各自的人群中也传来了一阵阵或急促或低沉的斥吼。

    我把武晟轻轻拉了一下,不理梁建和大脑壳,而是径直对那个长毛男说:

    朋友,既然都是出来玩的,你们不怕搞事我们也不怕,跪我肯定不会跪。这样吧,你给个面子,把他们两个人留下来,我们自己谈,你看怎么样?

    说这段话时,我的语气很委婉,表情也平和,我甚至都没有敢与这位比我高了半个头的长毛男对视,我一直都在盯着他的鼻子,他的鼻尖上有一个灌了脓的青春痘,又红又肿,这让我有些好奇,我很想知道,假设我在这个部位轻轻打上那么一拳的话,这个人会不会很疼。

    长毛男很鄙视我,我看得出来他很鄙视。

    他的肢体语言太放松了,连一点点应该有的防范和戒备都没有。当我把话说完之后,他故作惊讶的张着嘴,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还扭头看了看就站在他身边的梁建。然后,两个人的嘴里同时发出了夸张的大笑声。

    不过,长毛男的笑声没有持续太久,确切地讲,他其实并没有正式笑出来。当他的眼睛刚刚眯上,下巴刚刚抬起,才发出大笑的那一刻,我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鼻尖。

    他的头被我打得往后猛地一抖,拳头离开了他鼻子的一刹那,我看见,他鼻子上面的那个脓包已经是一塌糊涂。

    我终于得到了答案:包打破了,确实很疼!

    因为,长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捂着脸,缩向了地面。

    几乎同时,眼角有道黑影一闪而过,武晟高大的身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罩往了梁建。

    直到这个时候,对面张狂的太保们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下一秒钟,双方人马如同对冲的潮水般,瞬间碰撞之后,犬牙交错地纠缠在了一起

    一马当先的武大哥还是老手段,把足足矮了他大半截的梁建拦腰抱起,往地上一扔,然后跳起来对着脑袋就展开了连环猛跺。

    其他人也都各施其能,纷纷越过我的身边,投入了混战。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周波和简杰两位,表现出了完全超乎我预想的勇猛。要知道,一般人打架是不会对着头的,只有经常打架或者天生胆大的才会招招对着脑袋来。可这两个人却无一例外,都是拳拳照脸,恨不得把对方打成猪头。

    另一方面,简杰也并没有夸大其词。

    这些年来,县城的治安越来越烂,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十三太保能够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之下凭空崛起,闯出一个名号,也确实是有着自己的本事。

    他们绝对不是大脑壳和梁建那种一触即溃,任由我们捏圆搓扁的草包。

    相反,虽然被我和武晟两人的举动打个措手不及,下手稍慢而先去了先机。但除了长毛因为第一下就被我干到,在人群中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之外,其他人却没有一个转身逃跑。短暂的错愕过后,居然并肩而上,毫不畏惧地与我们这边混战在了一起,整个过程中不仅没有露出丝毫败象,反而还越打越勇。

    当身边的康杰和袁伟也接连被人放到在地上之后,我意识到这个局面也许不再是必胜的局面了。

    毕竟,我们今天面对的是一帮货真价实刀口舔血混社会的流子;而我的身边,也许除了我本人之外,并没有一个曾经真正提过刀的人存在。

    可我空自心急,却毫无办法,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除了用尽全力打人和挨打之外,我作不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就连眼睁睁看着大脑壳转身跑走,我很想去追,也都无能为力。

    所以,那一刻,身陷一片混乱之中的我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当中,少了一个人,一个本该是绝对不会少的人。

    险儿,居然不见了。

    我的头发被人从旁边抓着,我的手中也抓着另外一个人的头发。我不知道抓我头发的这个人为什么没有顾得上来打我,我只晓得,我在不断地挥起拳头殴打被我抓住头发的那一位。

    当那人再也扛不住我的连续击打,被我一把掀翻在地的时候,我看见了险儿。

    就在我的正前方,越过所有人的身影,我看见险儿翻过溜冰场的那道栏杆,出现在了十三太保的背后。

    九十年代中期,中国南方地区流行过一种滚轴溜冰鞋,构造很简单,就是一块厚厚的铁片,铁片上面前后钻了四个孔,分别安了两块皮带。铁片下方则是四个轱辘,全铁制造,拿在手里相当的沉。

    险儿出现的时候,他的手里居然就拎着这样一支溜冰鞋。

    他就像是饭后散步一般悠闲的走了过来,慢悠悠地来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人身后,手里的冰鞋高高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每一下都准确无比地砸在对方头顶的天灵盖上。一次不倒那就两次三次,直到彻底倒下为止。然后,倒下去的人他就此不管,留给原来与其对打的战友解决,而他则继续不紧不慢地走向下一个靠他最近的人。

    短短几米的距离,一路走来,险儿就像是一把插入了酥软黄油里面的尖刀,锋刃掠过之处,原本紧紧扭抱撕扯在一起的人群,被利落而简单的切割开来。

    他又像是一台不太合格的收割机,走过的地方,十三太保的人就像被割掉的麦子一样逐次倒下,而我们的人,则是这台收割机下幸存的麦穗,孤独挺立。

    险儿打人的时候,面部表情非常冷静,可以说是静若止水。两只眼睛里仿佛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色彩,好像他要打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张桌子、一颗石头,一块抹布之类没有任何生命力的东西。唯有在出手的那一瞬间,他才会牙根咬紧,腮边咬合肌高高凸起,双眼猛地一睁。然后,面对着他的那个人,就会倒下。

    他的这种打法,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停下了手。当他打到了大约战场的中间位置时,所有的人无论敌我,也都如我一样纷纷停下了打斗的动作,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险儿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情况的变化,他如同是一个修炼多年的舞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在血腥和暴力中,他旁若无人的翩翩起舞。

    他来到了脸色苍白的小二爷面前,小二爷嘴唇微微张开,颤抖地伸出手试图去阻止他。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险儿的手臂时,险儿条件反射一样瞬间扭过头去看了小二爷一眼。因为角度问题,当时的我并没有看见险儿的眼神。但是,我却看见,小二爷的手臂骤然停在半空,微微一滞之后,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险儿转头望向了身旁那位原本是属于小二爷的对手。

    接下来,颇为搞笑的一幕发生了,险儿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人,足足有一两秒钟左右。按理来说,那个人完全有时间转头逃跑,或者奋起反击。

    可是,他都没有!

    不知道此人是真的吓傻了,还是突然之间被多数同伴血淋淋躺地上呻吟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曾反应过来。他居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与险儿对视,呆呆地看着险儿举起手中的家伙对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这个人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