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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渡劫

    听右玄羁如此发问,瞻仰这才向四周留意。

    在头顶丈余外那杆洞箫的光芒照射下,她二人所在,四面望尽皆是粗糙不平的青石壁。像是个天然形成的,鬼斧神工凿出的水井。说是水井,自然有一道潺潺流水自上方而下,沿着石壁顺溜直淌,滴滴答答坠落在底端一方青石,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砸在那方青石的存水坑中,一滴一滴发出声声清脆之响。筆趣庫

    洞底正中,由水滴汇成了一汪清潭,水面铺盖着层层叠叠的绯红花瓣。就好像是谁在这洞中放了池洗澡水,只等沐浴更衣了。

    右玄羁走到清潭边,屈膝半跪,拨开花瓣,抬手向水下探了探,对着自己手心道:“轻柔细腻,干净无尘。只可惜,就是有些凉。勉强也能凑合着用。”

    说着,保持半跪的姿势,双手摸向腰间衣带,几下解开,丢在一旁,而后双手又对准身前向两边一扯,干脆利落退去那一身墨色外衫。

    直等到他露出一身雪白的内衫,手中动作还不肯停下,瞻仰才回过神来,立即转过身去,惊道:“无耻。下流!你你你脱衣服做什么?快快快穿上!”

    右玄羁淡定自若,一抖脱下来的那身墨色,甩出一声袍风,奇道:“瞻行者为何结巴了?难不成是路上凉风喝多了?”

    瞻仰怒斥:“你才喝多了。别脱了,快穿上。”

    右玄羁:“紧张什么?我脱了又如何,不脱又如何?”

    瞻仰:“男女有别。你我二人本就独处一室,未免闲言碎语,本该按规守矩。”

    右玄羁笑道:“诶呦。瞻行者,你莫要逗我笑。外面的人早就将你我二人捆绑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闲言碎语、奇闻逸事,那是一写一大筐。规矩什么的,那是迂腐。”

    瞻仰:“好,你会说,你有理。我不与你对牛弹琴,今天就与你划清界限。”

    说时,召来荆棘木于手心,走出几步,念了道诀。荆棘木脱手飞出,以洞底清潭为中心,擦着洞底青石,划过绯红水花飞溅,一阵刺耳尖锐的噪音后,留下一条经纬分明的划线。

    右玄羁愣了片刻,道:“楚河汉界。瞻行者真乃我知己也。知道我闷了,想要与我比划一盘,正合我意。来,我先行!诶呀。这条河有些硬啊,我这小卒子怎么过不去呢?”

    瞻仰背对着他,盘坐于清潭另一边,冷言冷语道:“巧了,我对棋弈之术一窍不通,恕不奉陪。”

    右玄羁倒是心胸坦荡落落大方,“没关系。你转过来,我手把手教你,包教包会。”

    恰好摸着块石头,瞻仰很想回手丢过去,摸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不必。我天分不高,就算是脚把脚,也是徒劳。”

    右玄羁:“瞻行者真会说笑。那好,咱们便不对弈。嗯······翻花绳怎么样?女孩子小时候应该都会罢。”

    瞻仰微微蹙眉道:“不巧,我小时候只会舞狼牙棒。”

    右玄羁:“······”

    面对话题终结者瞻仰,右玄羁几次吃瘪,屡屡挫败。但他却没有因此铩羽而归,愁眉不展,悻悻不快,反倒一面登堂鼓越敲越响。

    右玄羁:“瞻行者为何不问问我,今夜为何会逐个查看他们的法器。”

    瞻仰闭目养神,随口道:“你怀疑他们,其中有人以真正的玄门法器冒充自身阳气。”

    右玄羁:“看也就看了,为何我偏偏又要撕了观风月那柄假的天机扇。”

    瞻仰:“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猜测,你定是通过那扇子,对他交待了什么。”

    右玄羁:“既然你我二人都察觉出深井君的身份,却不直接挑明,兜来绕去转了一大圈才逼他就范。何苦?”

    瞻仰:“空口无凭,无人会信。若擒狡贼,先攻其心。弱其防御,出其不备。”

    右玄羁拍掌和道:“知我者,瞻行者。心有灵犀一点通,叔兮伯兮,倡予和女,不过如此。此生,得一瞻仰足以!”

    瞻仰一惊,低声骂道:“巧言令色!”

    右玄羁:“这话我听懂了。瞻行者是说我不正经,玩弄口舌。那我便说些正经的。你摸摸看,这回水温合适否?”

    瞻仰听得一头雾水,“水温?什么水温?”www.

    待她转过身去瞧个究竟,却怔住了。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横在她二人面前的那池清潭。雾气蒸腾,热气扑面,全然未有来时的冷清肃然,俨然是泉温潭。

    瞻仰看了半晌,奇道:“你,方才对它做了什么?”

    右玄羁架着一条长腿坐在潭边,抬袖拭了拭额上涔涔汗珠,一只手示意,“试试,冷还是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