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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少年

    “躺在地下的那个白吃干饭就先不说。首先说说靠着竹子的这位恶心鬼。我方才与你交过手,探知到你身法、内蕴、招式全然不似那些普通修真人士。那些修真者虽苦读玄门正经,却非清心寡欲淡泊铭志。自诩正道无上操守,凭天载地,口口声声,执利刃为苍生护万民,降妖除魔,扫清瘴疫。事实上,却蟒虎画皮,每日里争名逐利、趋炎附势。为了讨个声名,乞份饭碗,罔顾苍生性命,歪曲事实,只为一己私利!因此,在出手时,不管不顾,往往不留余地,恨不得斩草除根,永诀后患!手段狠绝,心肠污黑,狗屁不是!依我看,不如挖了心肝去喂狗。哼,就算扔给狗,狗都不稀得闻上一闻!”

    那团黢黑煞气后,少年兴许肚中憋了几千年的怨与恨,逮着个“狗屁不是”,便旁征博引、由古及今,大侃特侃,犹如滔滔江水奔泻千里之堤。

    很不凑巧,瞻仰身为“狗屁不是”之一,听了少年这席话,心中不大赞同,却也并非万分不赞同。她只是将就着听着,左耳进右耳出,不附和也不反抗。

    少年一往无前,继续批判:“靠竹子的这位恶心鬼,你不属于这个恶臭肮脏的人间。天上飞下来的吧?”

    瞻仰侧目而视,这才留意倚靠着两根交叉绿竹,摆出一副极高难度既瘫软歪斜又风清骨正,一种前无古人姿势的右玄羁。

    右玄羁似困乏不忍,频频打哈欠排解无聊,双目似睁似闭,懒塌塌道:“一点也不可爱。”

    那少年显然被这句“驴唇不对马嘴”的对白震住了。不必想,煞气后定是恼羞成怒,激愤难当。下一句便要破口大骂“恶心鬼”!

    却听那少年阴邪一笑,反讥道:“神仙又如何?下界水深火热,又蒸又沸,却被天上老太爷们当作热洗脚水,意图糊弄了事。先废物利用装盆泡脚,嘴上嚎几句'哎呀妈呀,烫死了烫死了'装模作样,洗完了再将脏水向下界随手一泼,循环利用,继续坑害。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说不定,泼完了还不一定比从猪圈里找个拱烂泥的要洗得干净!依我看,什么六界之主?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任用选拔人的眼光还不及头“哼哼唧唧”拱烂泥的。传闻果然如此,就算再修炼个一百万年,仍脱不掉那一身吃奶味的开裆裤!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瞻仰心道:“得。还不如地下跑的'狗屁不是'。”

    右玄羁望着那团煞气,面上不动声色,右手从身后薅了把嫩竹叶,攥在手心反复搓揉,定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狷豪迈的笑声回荡林间,以一种风扫旷野之势荡开,直震地林间青竹微微摇颤,嫩叶黄叶残叶四下纷飞,伴着凄冷寒风漫天萦绕盘旋。

    那少年不难察觉外界变化,藏不住的一丝慌乱:“恶心鬼,你笑什么?”

    虽说与右玄羁不清不楚斗了几万年,瞻仰心知他性情古怪来去如风,净爱做些让她匪夷所思不可理喻之举。但任她言语讽用脚踢鞭子抽,只管疼了见好就收,从未与她红过眼翻过脸,闹过一次脾气。

    眼下,这少年“出口成脏”,将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众同僚们,包括其本人在内,贬的一无是处一文不值。而这笑声,超乎寻常,癫狂魔怔,不难理解为“我已被你成功激怒”。

    大战一触即发。

    瞻仰砸过天摔过地,自然不怕闹事。但此地距身后民居相距过近,她仍是心有余悸。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劝慰他几句,只见漫天缭乱飞叶霎时间定住,在竹林上空定了眨眼间隙,又顷刻间遥遥坠坠翩然落了地。

    清脆落雨中,右玄羁摊开掌心,轻轻送出一口气,一行竹叶随风散去。脚下稍靠后一点,腰身直起,向煞气后道:“一点不可爱,你这番评判很是新颖出奇。我会将你今日这番说辞,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向天上那位'开裆裤'带到。”

    少年:“······想吓唬我?六界之主又如何?老子不怕他!”www.

    右玄羁冷笑:“那你在怕什么?”

    少年怒道:“怕什么?老子什么也不怕!”

    右玄羁:“好,既然你什么也不怕,那便让开。”

    少年:“做什么?都别动!我警告你们,再向前靠近一步,我就与你们同归于尽!”

    右玄羁滞了脚步,阴沉着脸不语。瞻仰道:“胡闹。我们要你的命做什么?只要你退开,让我收了你身后这只魂魄,不管你是给耗子当老大,还是房顶偷鱼干,只要不为非作歹,天大地大,随意。”

    闻声,煞气后一时沉默。过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追问:“难道你们不想捉我?”

    瞻仰被逗笑了,“捉你做甚?”

    少年:“邀功请赏,晋升阶位,增加威望,就如同所有的玄门中人一样,见一个灭一个,还是其他,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