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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担心

    云横回来的时候,屋檐上的烟囱冒着白色的轻烟。

    他一进门,屋里的光线也跟着暗了下去。

    厨房里,小姑娘在木架上晾满了豆腐皮,锅里还有烧开的豆浆,热腾腾地扬着白气,散发着浓浓的黄豆香。

    云横眼皮垂了垂,一瞬间晃了神,仿佛回到昨晚,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沈晚夕将豆浆盛好正准备端到饭桌上去,可手指一碰汤碗,又被烫得缩回去。

    云横心口一堵,面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径直走上前拿开她的手,只说了一句:“我来吧。”嗓音沙哑滞涩,像是几日未曾开口的样子。

    沈晚夕愣神了须臾,忙按住他的手,急道:“还是我来吧。”

    白日里她去药堂见了大夫,将云横的情况说给他听,尽管没有亲自诊过脉,大夫也直说需要调养,不得手提重物,不得动气,总之除了休息最好什么都不做。

    云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得停了手,看着她用湿布裹着汤碗的边沿,踩着略显急促的小步将大碗放置到饭桌上,一瞬的功夫,又回来捧第二碗。

    见男人眉头微微蹙起,沈晚夕下一刻便觉他会像镇上药堂的大夫说的那样,气急攻心吐血而亡,她登时心慌起来,又道:“云横,你先去坐着,还有两个菜很快就好了。”

    转身过去时,手臂忽然被他握住。

    沈晚夕脚步一滞,只觉指节微动,手掌松了松,似怕将她攥痛。

    云横沉吟半晌,终是启唇打破沉默:“对不起,昨日我……”

    “云横。”沈晚夕打断他。

    说实话,她还没准备好要怎么同他说,看到云横回来的时候她脑海先是一片空白,而后又涌现出无数杂乱的念头,将她陷入无力和烦乱之中。

    可他既然开口了,她也无法再绕开这个话题。

    沉思一会,她微微吁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如实回答我,好吗?”

    云横低低应了一声。

    沈晚夕咬了咬唇,问:“昨晚那一个时辰,你去了哪里?”

    云横眸光暗了暗,如实道:“去杀了一个人。”

    沈晚夕心里一跳,她本已猜到几分,可那毕竟是猜测,究竟是不是云横杀的她不确定,可当云横亲口承认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惊恐。

    唇角微颤,沈晚夕红着眼道:“他即便是该死,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官府的人查到你怎么样?商州律例,以刃及故杀人者判斩首,更何况那人还是村里的保长,没有人会因为他做过什么而对你从轻发落!若是如此,日后你让我怎么办?”

    云横沉默了。

    今日他在外面想了许久,此前他从未杀过人,可好像偏偏天生缜密,自然而然地按照脑海中的思路布置好犯罪现场,将自己抽身得干干净净。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好像失忆之前专门干这一行的,熟稔得很。

    即便是衙门的捕快和仵作来验,也只能认定那保长为屋顶砖瓦砸穿脑袋,后又因桌上油灯倾倒引火烧身,更是查不到他的身上。

    可是,就像她说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他自认天衣无缝,谁又能知道有无细节错漏呢?

    没了云横的阿夕,日后该怎么办?

    当着阿夕的面,他不能将那保长在家中对她画像的yín乱行为告诉她,只定声道:“我没有考虑那么多,我心里只知,伤害你的人,哪怕是让我进刀山下火海,我也定会将他除个干净,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也一样。”

    沈晚夕晃了晃身子,鼻头一酸,心里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又道:“那我再问你,今早你吐血是怎么回事?”

    云横神情微微错愕,她知道了?

    沈晚夕瞪着他,“你这个也不打算告诉我!我问过大夫,他说你这种情况多半是急火攻心,可大可小,你不看大夫,也不吃药,就这样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云横微微叹一声,“我没事,休息两日便可,不用担心。”

    “那你休息了吗?你都已经吐血了,还要上山打什么猎!”

    沈晚夕冷声一笑,眼若流泉,一串泪珠立时顺着脸颊的花钿滑下来,“你也知道我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