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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山人胁肩谄笑 施珍哥纵欲崩胎(2)

    晁大舍见他不称“大爷”不说话,不称“晚生”不开口,又说合许多大老先生来往,倒将转来又有几分奉承他的光景,即分付家人道:“后边备酒。”家人领命去了。晁大舍道:“如今钱老先生到过任不曾?”童定宇道:“已于去年十二月上京去了。晚生若不是专来拜访大爷,也就同钱老先行了。今日果然有幸,就如见了天日一般。”奉承的晁大舍心痒难挠。摆上酒来,吃到起鼓以后方才起身。晁大舍送到二门上,即站住了,说道:“因贱恙也还不敢外去,这边斗胆作别。”童定宇别了出门,禹家的小厮跟了,先到对门去了。

    晁大舍又将禹明吾留住说:“久没叙话了,天也还早,再奉三钟。”禹明吾道:“贵恙还不甚痊愈,改日再扰罢。”在二门上站住,晁大舍将童定宇的来历向禹明吾扣问,禹明吾说:“我也没合他久处,是因清唱赵奇元说起他有极好的药线,要往省下赶举场说起,才合他相处了没多几日。他又没处安歇,我晚日才让他到后头亭子上住下了。”晁大舍道:“看那人倒是个四海和气的朋友,山人清客也尽做得过了。我还没见他画的何如哩。”禹明吾道:“他也不大会画甚么,就只是画几笔柳树合杏花,也还不大好。看来倒只是卖春线罢了。”

    晁大舍又问:“他拜我,却是怎么的意思?”禹明吾道:“这有甚么难省?这样人,到了一个地方,必定先要打听城里乡宦是谁,富家是谁,某公子好客,某公子小家局,拣着高门大户投个拜帖,送些微人事。没的他有折了本的?”晁大舍道:“他适才也送了咱那四样人事,你拇量着,也得甚么礼酬他?”禹明吾道:“他适才送了你几根药线?”晁大舍说:“我没大看真,不知是四根,不知是六根。”禹明吾道:“他那线就卖五分一条哩;一斤白丸子,破着值了一钱;两副带子,值了一钱二分,两幅画,破着值了三钱:通共六钱来的东西。你才又款待了他,破着送他一两银子罢了。”晁大舍道:“我看那人是个大八丈,似一两银子拿不出手的。”禹明吾道:“你自己斟酌,多就多些,脱不了是自己体面。”说完,二人作别散了。

    晁大舍回进宅内,珍哥迎着坐下,问道:“星士替你算的命准不准?”晁大舍笑道:“他倒没替我算,他倒替你算了一算,说你只一更多天就要大败亏输哩!”随即将他送的礼从头又看了一遍,拿起那封春线,举着向珍哥道:“这不是替你算的命本子?一年四季四本子。”珍哥夺着要看。晁大舍道:“一个钱的物儿,你可看的!”随藏入袖中去了,说道:“拿茶来,吃了睡觉,休要‘割拉老鼠嫁女儿!’”一面吃了茶,一面走到屋头上一间秘室内,将山人送的线依法用上,回来又坐了一回,收拾睡了。枕边光景不必细说。

    次早,辰牌时分,两个眉开眼笑的起来,分付厨房预备酒菜,要午间请禹明吾同童山人在迎晖阁下吃酒。差人持了一个通家生白钱帖到对门禹家去,请同禹明吾来吃午饭。禹明吾看着童山人道:“老童,情管人的法灵了!”童山人道:“咱的法再没有不灵的。只怕他闭户不纳,也就没有法了。”一边说笑,一边同到晁家大厅。西边进去,一个花园,园北边朝南一座楼,就叫是迎晖阁。园内也还有团瓢亭榭,尽一个宽阔去处。只是俗人安置不来,摆设的象了东乡浑帐骨董铺。

    三人相见了,晁大舍比昨日甚是殷勤,珍哥自己督厨,肴馔比昨日更加丰盛,童山人比昨日更自奉承。席上三个人各自心里明白,不在话下。头一遭叫是初相识,第二遍相会便是旧相知了;晁大舍也不似昨日拿捏官控,童山人也不似昨日十分谄媚。饮酒中间,也更浃洽了许多。直至二更时分,仍送二门作别。禹明吾复回,密向晁大舍耳边问道:“所言何如?”晁大舍道:“话不虚传!我要问他多求些。”禹明吾道:“咱和他说。他也就要起身,要赶二月初二日与田大监上寿哩。”晁大舍道:“你和他说,不拘多少,尽数与我,我照数酬他。”彼此拱手走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