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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九十五章 织造府里做道场

    卷四梦里不知身是客第九十五章织造府里做道场

    孙文成有些郁闷地宣布了的文会结束。但是人们并没有如我所愿地就此散去,江南三家织造府和各级官员们都聚在了杭州织造府的厅堂里。那位绍兴城的朱大人因为受不了邬思道火气十足的檄文而昏厥在了织造府的园子里,这件事极大地引发了各级官员们的公愤,他们群情激愤地怒骂着,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里各种各样的江浙口音夹杂在一处,使得整间屋子都熙熙攘攘着,同时流动着一阵阵怪异而愤怒的气息。

    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孙文成像个半老头一样微佝着身子,有些为难地苦笑着,不断地在地中间踱来踱去,不时说几句话,安抚一下官员们的情绪。曹寅和李煦在椅子上极为端正地坐着,沉默却轻松地看着眼前有些杂乱的场面,嘴角不觉微微带了几分有些可恶的笑意。

    两只老狐狸!我静静地坐在屋子的最上首,抿着唇沉默地注视着一切,唇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也笑了起来,笑得比曹寅更谦和,比孙文成更为难。于是曹寅李煦摇着头离开了,官员们也摇着头离开了,但是我知道,他们一致摇着头的无奈里有一种笃定。这种笃定来自于千古以来官场中惯常的一种风气,就是在平日虽时刻地相互倾轧着,但是在遇到共同敌人的时候,官官相护是一条千古不变的真理。

    于是厅堂里只剩下我和孙文成两个人,共同面对眼前有些难堪的局面。

    “福晋,您看这事如今怎么处.理?”孙文成的脸上终究挂不住那单薄的笑容了,他期翼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怎么能对我有所期待呢?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火是我放的,难道还指望我浇水熄火?

    “孙大人,咱们闯祸了……”我简单而平.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眼神自然是极为诚挚而痛心的,“说起来实在是我害了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又一种演戏.的天赋,孙文成听我这么说,目光黯淡了几分,却又极快地恢复了一些光彩,“福晋折煞下臣了,臣明白福晋此计的目的是为了在万岁爷面前给杭州织造府赚些脸面,只是……臣的运气实在是不佳。”

    孙文成低声地说着,一面自嘲地苦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我心中微微动容,原来我猜得并不错,江南三家织造家里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联着,可是每家毕竟有每家自己的小算盘,而我像孙文成的提议……恰好也是利用了这个小算盘。

    孙文成的面色有几分惨淡,我却轻声地笑了起来,.引得这位中年人带着诧异和不解地眼神望着我。

    “大人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我清了清喉咙,尽量.严肃地问。

    “是……难道不严重.吗?皇上耳目众多,怎会不知情?”孙文成怔了怔,竟是没有什么礼节地反问我。

    “严重,当然严重。身为一方织造,明明掌管着代皇上监察吏治的权力,偏偏在朝廷颇为忌讳的盐上发生了官员的舞弊案;明明担负着倾听民生的责任,偏偏治下的县市发生了众多百姓缺盐的事情;明明是举办一场天下称颂的文会,却偏偏发生了穷酸书生当中羞辱官员致使朝廷颜面扫地的丑闻……您说能不严重吗?”

    孙文成听着我的话,脸色越发苍白了,额上竟渐渐渗出冷汗来。我又笑了起来,眼见着孙文成脸上各种各样的神色交替变换,慢悠悠地开口道,“可是这件事情看你怎么处理,处理得好了,皇阿玛纵使生气,也气不到大人的身上。”

    孙文成低垂的头因为我这句话又猛地抬了起来,我不再折磨这个有些可怜的读书人,只是轻声道,“孙大人,您是皇阿玛的臣子,不管旁人怎么说,您只管做分内的事,不要偏颇什么人,也不要惧怕什么势力。皇阿玛不怕出事,怕的是官员们结党营私欺上瞒下,那才是百姓之苦。”

    我悠悠地说着,孙文成的脸色却是越发得白了,“福晋……这江南的许多官员可都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怕是仍旧存着某种顾忌。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挥挥手道,“是什么?无非就是八爷的人啊,但是您想清楚了,这大清国到底是皇上的,还是八爷的?”

    我的话音里带着几分阴鸷和狠毒,孙文成的眼瞳迅速地一缩,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担忧的神情,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的额头。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极其缓慢而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