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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六 冷月葬花魂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十四番外

    卷六冷月葬花魂第一百六十八章十四番外

    “老十四,咱们再干一杯。哥儿几个给你道喜了。”十阿哥喝得满脸通红,喷着酒气,扯着脖子拉他再喝一杯。“我说皇阿玛是真疼你,花楹啊,多好的姑娘,你得好好待她!”

    听了十阿哥的话,他只是微扬嘴角,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干干脆脆。辛辣的****流进腹中,让他的身体和心里都热了几分。放下酒杯,眼睛轻轻拂过对面含笑而坐的八阿哥,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

    八阿哥含笑而坐,温文尔雅,似乎也在替他高兴。他心中微嘲,可是只有八哥知道,她……并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皇阿玛问过老十三的意思了,他说……想娶马尔汉家的姑娘。你心里也该有数,花楹虽好,只是如今兆佳氏深得太子器重,若单说娘家的背景,花楹她……自然是赶不上兆佳氏的。”暖暖的阳光分明照在身上。可是他的心里却泛起一丝丝的寒意,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八阿哥温和醇厚的这几句话,他静静地立着,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愤怒几乎让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

    花楹,那么好的花楹……他竟然不要?

    思绪飘飘忽忽回到了他们青梅竹马的童年,三个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三个孩子的欢笑几乎要把整间屋子都撑破了。那时候他崇拜四哥,他和十三意气相投,大大小小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宠着那丫头,她单纯、开朗,重要的是她跟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玩起来从不顾及身上的衣服有多华丽。他时候心里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云淡天高,好像这样过一辈子就是幸福。

    可是人总是会慢慢长大的。在承德夏宫,他惊艳地看着一身红色骑装的姑娘家,心中竟是有丝模模糊糊的隐忧,那个念头让他有些唾弃自己,他竟怕……生怕这样美好的身影落在身旁十三的眼里心里。

    隐忧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草原上云淡风轻的日子过了没几日,忽然间传来了敏妃娘娘薨了的消息,他比谁都心疼十三,比谁都急着想要安慰十三。可是惊鸿一瞥间,林子深处那相拥的一双人却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他有些愤怒地望向四哥,不料那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至清至淡。好像对拥着的那双人亦是乐见其成。他心里微痛,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朝夕之间,最倾心信赖的三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选择了背叛。

    “十四弟,一起狩猎去吧。”四哥他们回了北京,八哥见他的形单影只,温温地拉上了他,让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点点的暖意。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又如何呢?也不过是不同的亲疏远近罢了。

    既然十三喜欢花楹,那就成全他们吧。他暗暗地跟自己说,咬着牙远远地看着那三个人。他装作浑不在意,跟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整日厮混,大声笑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空洞和寂寥。

    原本已经把心中的愿望放逐到了最最遥远的地方。可是八哥忽然间跟他说了这样的一席话,他心中已经逐渐熄灭的火苗却熊熊燃烧起来,好像一下子烫到了那个慵懒而微微有些****的自己。

    他趁着请安的间歇跟皇阿玛表达了自己想要娶花楹的意愿。“皇阿玛,儿臣……儿臣喜欢花楹,求阿玛把她指给儿臣。”他虽然知道自己也算得上是个受宠的儿子,但是心中仍是不免惴惴的,毕竟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拿不准皇帝对自己的这个要求会怎样看。

    皇帝盯着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好像又是欣慰又是忧虑。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让年轻的他看不懂。“你喜欢她……好啊,难得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没那么多的弯子,只是想着喜欢她。”

    心中忽然就轻快起来,心中那个美好的影子就要真真切切地跟自己相伴一生了,或许……还有些什么额外的收获,比如说皇阿玛的赞赏。

    于是他越发敬重起八哥了,亦是离四哥越来越远。

    大婚的日子转瞬就到了,他心满意足地掀开喜帕,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只是那张俏生生的脸上已然不见了昔日的欢快笑容,神色间隐约可见哀伤的影子,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闪动着微微的泪光,让他的心一下子抽痛起来。

    她……果然是不愿意的啊。

    或许是不忍心强迫她什么,或许是因为了解她那倔强绝烈的性子,他小心翼翼地提出给她时间,就像从前那样。她的脸上先后闪过愕然和欣喜,给他结结实实地浇了一盆冷水。他微微有些瑟缩了,不愿再看她那若有所思的恍惚神情,便拉着她下起棋来。

    天快亮的时候那丫头终于撑不住了,他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浓密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圆嘟嘟的嘴巴微张,小动物一般可爱。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欲要抚过那灯火下如凝脂般泛着淡淡光泽的皮肤,却是猛然缩了回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渐渐疏远了。疏远到,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惊到她?

    可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渐渐平淡而悠长起来,她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这样宠着她吧,他暗暗地想着,盼着能有那么一天,她在蓦然回首的时候看到阑珊灯火中的他。

    ……

    看到她对着一本兵书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愤怒了,心里的仇恨开始像野草一般发了疯似的蔓延和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