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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是啊,奴婢本来以为自己就算死罪能免,活罪也肯定难逃。锦忠哥说,殿下对咱们这样好,咱们两人的性命便都是殿下的了。无论要咱们做什么,咱们都绝无二话。”

她又低头看着华如意的画,“呀,这女子真是美,姑娘画的是谁啊?”

华如意知道这件事不能随便对人说,便含糊回应,“也不是谁,是……飞天神女。殿下要在阁内一些墙上找人作画,这是草图而已。”

“画得真美,也不知道世间有没有这样的美女。”秋娥看着那美女不禁出了神,“我听以前在骑鹤殿做过事的扶枝姐姐说,原来的魏妃娘娘也是这样仙女般的美人儿,那时候她若是到了御花园,满园的鲜花见了她都要惭愧的低头呢!”

华如意笑道:“闭月羞花吗?也只是传说吧?”

“扶枝姐姐说的可真了,应该不是瞎话。不过魏妃娘娘住到骑鹤殿中后,宫里就没人敢再提起她了。唉,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还记得他亲娘的样子。”

华如意小心翼翼地问:“那,魏妃为什么会疯?”

秋娥摇着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入宫时她已去世,奴婢听扶枝姐姐说魏妃娘娘很喜欢弹琴,陛下当年就是在一次外出狩猎时遇到正在山间弹琴的魏妃娘娘,一见钟情将她带入皇宫的。长生殿,是陛下特意给魏妃娘娘建造的宫殿,就连皇后娘娘的宫殿都比不上长生殿华丽。可是魏妃娘娘并不喜欢那里,每天晚上都在月下弹琴,而且最爱读一首什么诗……在天愿作什么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华如意幽幽说道。

“是的,就是这么一首诗。后来宫里传言魏妃娘娘其实在宫外是有情郎的,但因皇上横刀夺爱,所以魏妃娘娘很不开心,甚至还有谣言说三皇子不是陛下的亲骨肉,逼得魏妃娘娘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滴血认亲,澄清了自己的清白。但此后没多久,魏妃娘娘的精神越来越差,最后就疯了。”

这惨烈的一桩情事,随着那曾经艳冠后宫的女人,就这样一起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过去的爱恨情仇也好,恩宠荣华也罢,都随着她的离去一起埋葬了吧?

可是……听皇甫瑄的意思,这件事似乎现在又将被旧事重提,就像是有人故意报复似的,将事态演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夜更深了,华如意将自己以前所画的那几幅私密小图摊在桌上。窗子没有关紧,夜风冷冷地钻了进来,将桌上的画纸吹得□□作响。

她怅然看着自己笔下的绵绵春色,这是她所有春宫图中画得最不露骨的一组,却是倾注心血最多的一次。魏妃当年就算入宫入得不情愿,也必然曾费尽心思想与皇上做好夫妻吧?可到头来却落得那样屈辱的结局。

而她,一个平凡女子,没有魏妃那样的惊世美貌,又凭什么能得到魏妃曾拥有的宠爱?

她在这三幅画中,各自寻觅了一处隐秘的角落,精心地将自己的名字如画一般描绘在上面。第一幅,名字藏在了床锦上的花纹里;第二幅,名字藏在一片落叶的叶脉之中;第三幅,她将名字细细画在堆积在地上的衣服褶皱内。

最后一笔刚刚画成,房门就骤然被人推开。皇甫瑄挟着清凉的夜风出现在门口,夜风里还有一股湿润的味道。

她一惊,站起身来,“下雨了?”

“是。”他手中提着一个八宝锦盒,放到桌上。

她向后面看了一眼,竟没有一人跟随在他左右。“宫内曾有刺客出没,殿下独自一人……不怕危险吗?”她环顾四周,想找一块干净的布帮他擦掉衣服和头发上的汗水,却被他抓着手坐回到桌边。

“叫你去吃饭你也不去,一个人躲在这里画画,哪用得着这么用功?”他一边亲手帮她打开食盒,一边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画,她收拾不及被他看到,眉头一皱,“画的是什么?放下我看。”

她红着脸说:“不是什么好画。”

他瞅着她看了一阵,笑道:“不就是春宫图吗?你都敢画,还有什么不敢让人看的?”

华如意只好忸怩着把那几张画铺到桌上,胸口噗通噗通一阵狂跳,说不出是害羞还是紧张。

皇甫瑄低着身子看了半晌,却皱起眉,指着第一幅画上的女子说:“这女人像你……”又指了指第二幅,“这女人也应该是你……”他回头盯着她,“你画的女人都是照自己的样子来画?可你画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满腹的紧张在这一刻倏地散去,差点笑倒,“殿下真不认得那个男的?”

她抿着嘴乐极了,让他看了却更加起疑,又看了那幅画半晌,伸手一抄,将她搂进怀里。

“我以为胖一点的女孩子心机会少一些,可是你竟然也学会和我耍心眼儿了?我不问你为什么要画春宫图,是因为我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我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说自己的私隐,但是如果你要把自己画在画上,就要先问问我可不可以。”他不悦地用手一指那几幅画,“尤其是把什么臭男人都敢画上来,你就不怕我看了生气?”

华如意低着头笑道:“殿下的话让我想起我伯父日间曾说的一句话。”

“什么?”

“我说我不能嫁到薛家去,因为我已有了心上人。他说,我不可能认得什么好男人,必然是见不得人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