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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惊颤的真相

    范筒定定地看了她几眼,便把她带去了白玉楼——睿王府的祠堂。他站在门口道:“你自己进去吧,我不太方便。”

    白玉楼是一栋设计完美,极其对称的建筑,亦是睿王府中最庄严,最雄伟,占地最广的建筑,一共两百五十亩。

    蓝希环仰头打量着这宏伟的建筑,顿了顿,狐疑地推开门,走进其中。入眼她就被吓到了,出现在面前的是巨大的塑像和灵位,宛若一个活生生的人看着她。她悄悄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原来是第一代睿王的雕像。

    两旁都是如人一般高的塑像穿着铠甲,前面摆着灵位,再下是石碑,刻着生平介绍,身边放着武器,前边马鞍,然后才是香炉,一切都有条不紊。

    她狐疑地走了一进又一进,全都是这些,那些兵器上还有斑驳的血迹,甚至连石碑上也有。

    她似乎感觉自己穿越了空间,站在白玉楼里,她感到的不只是肃杀,更有战场上兵器交戈之声,这里彷佛就是一个巨大的战场。

    每一代人都会在原本的白玉楼基础上加一进,用来悼念那一代的子弟。蓝希环步步倒退,到第一进,也就是第五代,看到密密麻麻的雕像时,突然怔住了——尚瑜也是第五代!

    她仔细端详了上面的年份和日期,以及死者生平,顿时脊椎骨上冒出一阵冷汗——尚瑜这一代,都是在战场上去世,去世的年龄大约都在十六到二十六岁之间。尚瑜竟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男丁!活下来的女性也不多,除了尚瑾,也只有分家的几个,难怪睿王府的主人如此之少。

    可是,这里面没有尚珝。她不明所以地对照了族谱,上面却有尚珝的名字。她奇道:“这尚珝到底哪儿去了?”

    身后有一个苍茫而古老的声音回答:“他也在这里。”

    蓝希环吃惊地跳起来,原来只是一个负责香火的老人。在这座古老的白玉楼里,这个老人也似乎遗世独立,仿佛与外界隔绝。他颤颤巍巍地走到角落,指着一个只有牌位基底,没有塑像的空位道:“他在这儿。”

    他从幕布底下掏出灵位,用袖子抹干净,上面写的赫然是尚珝的名字。尚珝原来是一个死去的人!老人告诉她,尚珝也是在战场上死去,可他去世时还没出娘胎。

    蓝希环的手足禁不住发抖起来——一这战争过去有十余年,而尚瑜如今仍然叫她假扮尚珝,这心里到底有多深的执念?!

    她看着石碑上的字,染满了鲜血,不禁又问:“这血——?”

    老头长长叹息道:“这里面的字都是少王爷用手指一笔一划写上去的,整整花了三年,这血便是他写到手破了,血沾了上去。”在睿王府多年,他习惯了称呼尚瑜为少王爷,即使他继承了爵位也没改过来。

    蓝希环仔细看着字体,刚劲有力,一笔一划用了十分的力道,这果然不是刻出来的字,而是用手指写出来的!

    老头取回灵位道:“因前段时间有人来这里寻找,少王爷便把灵位收了起来......你回去吧,这里你不该来。”这样的地方,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因此,看护里面的一切也全都是已经看透了一切的老人。

    蓝希环呆呆地走出白玉楼,整个人进入了某种她无所知道的状态,尚家,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所谓一代功臣万骨枯,一个国家的繁荣,竟赔上了尚家几乎所有人。

    尚瑾尚瑜究竟是以什么心情看着这里面所有的灵位?她站在门前,想起两人从京城到水墨城的情景,她忽然发现,虽然接触他许久,她却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夜风吹来,月移,影动,带来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尚瑜站在黑暗中定定注视着她,如墨的眸子里带着某种化不开的情绪。

    两人相视,许久……

    尚瑜拉起她的手,把耳坠缓缓放入她手中,再把她的手合上,随即转身离去,夜里,他的背影寂寞如风。风清浅,水长流,月色明朗,柳影婆娑,人迷,心乱……

    不过,他们两人的冷战总算宣告结束了。偶尔尚瑜会到蓝玉楼来,询问她的恢复情况,偶尔会请她到墨玉楼喝茶,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

    这天,蓝希环把脉,脉象显示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见侍女把药端进来,不想再喝,就放在桌上剩着。

    格格好奇地瞧药汤,不解道:“三哥哥,为什么你每天都要喝这些?”

    蓝希环左瞧瞧右看看,小声道:“三哥哥不喜欢喝,但她们都逼三哥哥喝。等会儿我把她们引开,你偷偷拿去倒在那棵桃树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