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番外

    因为怀孕的事儿,蜜月计划一再推迟。

    虞岁开始显怀以后,宋祁川甚至连班都不让她去上了,她抱怨了几句在家无聊,没过一段时间,宋祁川也不去公司了。

    他聘请了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职业经理人,公司日常运营不需要他再操心了,每天都搂着虞岁睡到自然醒。

    虞岁的孕反算不怎么明显的,可每天身子依旧是乏得很,脾气也跟着大了不少,宋祁川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营养餐,长那么大从没在厨房待过那么久。

    她这段日子圆润了不少,某一日早晨起床,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经过镜子前看了一眼,昏睡的神志瞬间清醒了。

    宋祁川在楼下都听到了她的哀嚎,他端着鸡丝粥上楼,就看见虞岁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眶红红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虞岁丧着脸,捏着自己的双下巴,“我怎么那么胖了?”

    “不胖。”宋祁川放下托盘,走过去牵她的手,“老婆永远是最漂亮的。”

    虞岁心情复杂,见他还是宽肩窄臀的精瘦身材,有些不服气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孩子生下来是我们俩的,凭什么这十个月的罪要我一个人受?”

    宋祁川把她安置在沙发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那要不,孩子生下来跟你姓?”

    虞岁愣了愣,宋祁川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是比之前多了些肉感。

    “跟我的姓?”虞岁有些意外,“你爷爷能同意吗?”

    虽然宋自远如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已经接纳了她,可像宋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子孙后代随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母姓呢?

    “不同意拉倒。”宋祁川满不在乎地把汤匙塞到她手里,“我老婆生得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老婆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虞小咪还是宋小汪,只要我老婆高兴就行。”

    他最近常常这样没有原则,哄得虞岁晕头转向。

    她小口小口地喝粥,突然叹了口气,“还是跟你姓吧。”

    “为什么?”宋祁川翻身下沙发,去书房拿了本字典过来,边走边说,“还是你的姓好听,女孩子也适合。”

    “你就知道一定是女孩了,万一是男孩你就不养了?”

    “男孩就随便养养吧,反正怎样都会长大的。”宋祁川说到男孩就提不起兴趣。

    虞岁不接话,虽然她也想要个女儿,可她不敢说出来,她总觉得如果肚子里是个男孩,听到爸爸妈妈这样说的话,会很伤心的。

    宋祁川翻了会儿字典,有没有收获不说,自己倒悟出来了一点,“岁岁无虞,老婆,还是你的名字好听。”

    “我妈给我取得。”虞岁放下汤匙,情绪显而易见沉了下去。

    宋祁川又翻了会儿字典,然后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安静。他抬头,见虞岁眼眶红红的,孕期情绪起伏大,像这样毫无征兆地掉眼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揽上虞岁的肩,声音温厚,像哄小孩似的,“想妈妈了?”

    嗅着熟悉的味道,虞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委屈地点了点头。

    她也要做妈妈了,可是她的妈妈却看不到了。

    宋祁川一下接一下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我们回去看看她?”

    虞岁从怀中抬头,眼睫上的泪珠晶莹剔透,鼻头红红的,“什么时候?”

    宋祁川刮走一滴眼泪,笑着问,“你想什么时候?”

    -

    俩人定了机票以后,覃榭舟打电话过来,说周末要和李艺宵正式表白,希望他们能去撑一下场子。

    宋祁川回绝得十分干脆,如今他已经提前适应了奶爸的生活,出行要准备的东西,都是他和袁婶商量着收拾的。

    虞岁完全是个甩手掌柜,两手空空,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然后就到了地方。

    出了机场,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些紧张。她已经十一年没有回来了,原先她很少会想起那个放弃她的父亲,可当她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的酸涩和惦念却像是发疯生长的藤蔓,攫取了她全部的心思。

    下乡的路并不平坦,寺维在前面开车,宋祁川在后面搂着虞岁,尽量让她舒服地躺着,可她动来动去没有半分安生。

    宋祁川帮她把头发撩到一边,轻声解释,“三年前,政.府把那座山上的墓都迁到了一个墓园,离你过去的家不远,五六公里路,一会儿我们直接过去,好吗?”

    虞岁点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停了。

    宋祁川牵着虞岁的手往里走,墓园门口站着几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寺维上前和他们招呼,宋祁川轻声提醒了一句,“是村长,你还有印象吗?”

    虞岁看过去,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和她打招呼,“小岁,是小岁吧?”

    她这才认出来,心情有些起伏,脸上堆了笑,“大伯。”

    当年她放学回来看到已经被黄泥覆盖的家,曾奋不顾身地要冲上去找妈妈和弟弟,就是这位村长大伯拉住了她,用充满烟草味儿的大衣裹住了她的头,把她抱到了安全的地方。

    现在想想,这个地方也并非全都不值得留恋,虞岁记得清楚,这位村长大伯待她一直很好,因为和她母亲有些远亲,所以打小看到她都会给她一块钱买糖吃。

    感觉到虞岁的心花怒放,宋祁川的脸上也浮出了几分笑意。

    他上前去招呼,辈分叫得很足,态度十分尊敬。

    村长领着他们去了墓地,一路上,他多次欲言又止,宋祁川看在眼里,却没有询问。

    墓园是新的,墓碑也是。

    虞岁一看到碑上的照片,眼泪就绷不住了。

    她已经长大了,可是她的妈妈和弟弟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