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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兄妹,又如何

    寒暑往来,几度春秋。是谁,悄把流年换?

    正是一年暮秋时节,西风飒飒,天高云淡。

    枫兰苑。寂静的午后,忽然屋子里发出一声怒吼,“滚!”随即门嘭地一被大力撞开,“哎哟——”一声惨叫,几个花花绿绿的人影如皮球一般被踢了出来,狼狈地翻滚在地。

    “哎哟,我的妈呀,这容定候太可怕了!”

    “呜,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啊!”

    几个媒婆七手八脚地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和腰腿,哭爹喊娘,靠在门外的星炎一言不发,拔出宝剑,轻轻一震,寒光摄人,齿间蹦出一字:“滚!”

    剑华如练,映照出几个媒婆脸上极度的惊恐。一阵可怕的静默。随即,有人发出尖锐的惨叫,“啊——”几个媒婆终于反应够来,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飞快地爬出了院子。

    这碧家的人怎么都那么恐怖哇,不过说个亲,居然要打要杀的,妈呀,以后就是打死也不敢再进碧府的大门!

    “哗啦”“嘭”屋里忽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被扫到地上。而后便是一阵利落清脆的撕裂声,声音又急又大,撕纸之人,仿佛在发泄什么怒气。

    星炎在门外闻声,轻轻摇头,向来冷酷的脸上竟有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

    公子又因小姐的事发火了。今年小姐已经十二岁,在大楚正好是订亲成亲的年纪。顶着威远候府大小姐、容定候亲妹的名头,即使是傻子,上门提亲的人亦是络绎不绝,几乎踏破门槛。

    公子常为此大怒,摔家什撕画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被踹出门口的媒婆不知有几,然而上门提亲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

    女子嫁人,实乃常事。即便公子再疼爱小姐,然而,此举也太过反常。公子他只怕对小姐的感情……。星炎有一丝担忧。

    “星炎,哥哥是不是又在撒泼了?”一声清亮的嗓音打断他的思虑,星炎抬眸,只觉眼前一亮。

    朱漆环廊边,紫藤花架,绿簇粉团,紫衣少女款款行来,身姿纤丽,容色绝艳,眼角眉梢,尽显风情。

    “小姐。”星炎敛容垂首,态度恭敬。几年相处,对这个心思狡黠,性情沉静的少女也有几分喜爱,最重要的是,她对公子而言,更甚于自己的性命。

    “恩。”许凝走近来,听着里头传出的声音,调侃道:“真难为你,每日忍受这魔音灌耳之苦。”

    星炎唇角微动,鼻尖飘过一缕幽香,眼前紫影一掠,抬头时,许凝已经进了屋子。

    屋子里满地的碎瓷和撕烂的画卷,一片狼藉,有些惨不忍睹。而碧无情正背对着许凝,疯狂地撕扯着手中的画卷。闻得声响,头也不回地掷出一幅画卷,“滚!”

    许凝身子一偏,伸手一把捞住画卷,展开来,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画中的男子,啧啧而叹:“嗯,长得还不错。”

    闻言,碧无情将手中的残画随手一丢,蓦然转身,看见许凝,阴郁的眸中掠过一丝温柔,嘴角轻勾,身影一动,瞬息之间已到许凝身边,将她手中的画夺取随手丢出门外,再将她捞入怀中,横抱着走回,一起窝进宽大的椅子里。

    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笑问:“小野猫不乖,竟敢不听话又偷偷溜出去,说,该如何罚,嗯?”

    “呵呵。”许凝讨好地笑着,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软软说道:“我只不过是觉得的有些闷,出院子走走罢,并没有溜出去玩。更何况,人家正不舒服呢,哥哥还要罚?”

    对付妖孽的怒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嫩撒娇。果然,碧无情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眼神越发地温柔,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手掌轻柔地覆上她的小腹,关心轻问:“肚子,还痛么?”

    许凝脸上一烧,微微偏头,躲避他的目光,感觉,很是窘迫。该死的痛经,上辈子把人折腾得够呛,如今换了具身体,依旧逃不过那每月一痛的折磨。

    碧无情见她玉面含粉,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痴看了片刻,慢慢低头,轻轻咬她的耳垂,“怎么,小野猫害羞了?”

    许凝头一歪,躲避他的亲昵。狠狠地瞪他一眼,耳跟却愈发地烧了起来。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来潮了,而且,竟然染了他满身衣裤,那情形,别提有多糗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样丢脸的事。

    碧无情盯着她红得透明的耳朵,忆起今早的事,只觉满心欢喜。他的小野猫,终于长大了。

    许凝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死死压住,忽觉小腹上一阵暖意蔓延,经期的不适略有舒缓,转头,目光落在碧无情玉般的脸上,心如泡了温泉,一片温软。

    前世痛极,亦只能一个人承受。今生,却有他疼惜关怀,何其有幸?四年的相处,日夜相伴,这个少年俨然已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