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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探心意

    穆倾风坐于主位之上,与秦舒砚搭着话,二人皆非话多之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自严青榆将秦舒砚带过来,言明他是来找“姜云”的那一刻,穆倾风心里便极度别扭,这种别扭与他这些天的情绪完全不同,心慌中夹杂着一丝烦躁,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甚至不敢问上一句,他是否要带“姜云”离开沧元山。

    秦舒砚倒是神色自若喝着茶水,并未投给穆倾风许多注意。一盏茶下去,云奉月三人姗姗来迟。

    一进厅中,云奉月便注意到了秦舒砚。他一身玄色衣衫,衣衫上以金线绣的花纹点缀,黑色发带扎起一半头发系于头顶,那张脸依稀可辨儿时轮廓,只是比少时更加英朗。这张脸配上这身衣服,多少有些老成之感。

    秦舒砚也在打量着云奉月,她戴着面纱,让他无从辨别是否是他要寻之人。

    穆倾风看着二人之间的目光流转,心中的别扭之感更加强烈。

    “你是……舒砚弟弟”云奉月试探着问道。

    “舒砚弟弟”这个称呼,让秦舒砚几乎当下便确定,她就是云奉月,因为只有她一人会如此称呼他。

    “是,我是秦舒砚。”

    云奉月走上前将面纱摘掉,便于秦舒砚确认。“好久不见,舒砚弟弟。”

    秦舒砚看到她那张脸,并无惊艳之色,虽已是七年前的记忆,但少时那几日与她时常切磋,他对云奉月印象深刻,也是因为一直存着要打败她的信念,他练功才更加刻苦。她叫“舒砚弟弟”的神情和语气,与少时一模一样。

    他说道:“我爹让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云奉月没想到秦苍峰会直接派人来接她离开,但她早已打算周全,眼下并非离开的好时机。

    她看向穆倾风,见他神情自若,似乎只是个单纯的旁观者。她要走了,他竟如此淡定吗难道这人真的是块无心的顽石她心中生出一丝难过之意。

    按压下异样的情绪,她对秦舒砚说道:“舒砚弟弟,你此来一路辛苦,不若先安顿下来,有些事我们慢慢聊可好”

    秦舒砚见此处人多眼杂,有许多话无法相谈,便答应下来:“好。”

    云奉月转身对肖红槿说道:“师父,他确是我世叔家的弟弟,不必担心。我想留他在山上住几日,可好”

    肖红槿:“既是你的亲人,自无不妥。”

    “多谢师父,那我稍后便带他到客房去。”其实天沐阁也有一间闲置的客房,但思及肖红槿对男人的顾忌,云奉月便打消了让他住在天沐阁的念头。她又向穆倾风施礼告辞:“师叔,我先带他退下了。”

    穆倾风见她这副仿佛二人之间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纵然一颗心早已在热锅边缘反复煎煮,面上却无甚变化,“去吧”。

    云奉月带着秦舒砚便出了大殿,一路来到了沧元山用来安置客人的院子,眼下非是年节,没有上山探亲的亲属,客房很是冷清。云奉月留意着四周,院中并无其他人,她为秦舒砚选了角落里单独的一间屋子,客房有人专门打扫,因此并无灰尘。

    秦舒砚此来只带了一个包袱,他将包袱放在桌上,在桌边坐下。云奉月也有很多话想说,便与他对面而坐。

    “舒砚弟弟,秦叔叔可好”多年未见,开口难免有些尴尬。

    “家父无恙。”秦舒砚话少,气氛并没有缓和多少。

    云奉月无奈,但还是决定直入正题:“一年前我遇到了一些事回不了家,我不知道可以相信谁,这才写信给了秦叔叔。”

    秦舒砚正色道:“你失踪之后岳叔叔便写信给我爹帮忙打探你的下落,这一年多来派出去的人全都无功而返,我爹为此日夜难安,担心你出事。所以那日收到你的信之后我爹喜出望外却又不敢大意,怕走漏消息便让我一人前来接你离开。”

    云奉月未曾想到岳亭松托了秦苍峰找她,不过既然二人有联系,那她获取教中消息也有了门路。

    她问道:“舒砚弟弟,你可知玄鸾教中的情况”

    “云桓把控大局,岳叔叔同几位长老与他分庭抗礼,表面上风平浪静。岳叔叔并未与我爹说太多,得知你在此处我爹想先见到你之后再告诉岳叔叔。”秦舒砚顿了顿,打量着她,将自己心中所惑问出:“你为何会在沧元山待上一年之久才联系我们”

    云奉月眉头微蹙,解释道:“我是被人救上山的,一年前我生辰之日,云桓和我的侍女云芍给我下了药,逼得我跳下了悬崖,所幸我落入济原江中顺着江水漂到下游,被沧元山的弟子所救带上了山。我身受重伤,武功尽失,不能也不敢下山。只能隐瞒身份,在沧元山韬光养晦,静待武功恢复。”

    秦舒砚讶异:“竟是这样,岳叔叔和我爹都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那你的武功……”

    云奉月脸上的神色舒展了一些:“已经恢复了七成,所以我才敢给秦叔叔写信。”

    “那你随我回家,秦府高手众多,必能护你周全。”

    云奉月迟疑片刻,说道:“我不能随你回秦家,秦叔叔已然退出江湖,我不想因为我而将你们牵涉进去。我在此处很安全,云桓的人不会找到这里。从前我孤立无援,现下既与你们取得了联系,那我便可以安心在这里修习我的武功,与岳叔叔里应外合,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返回教中。”

    秦舒砚见她话语坚定,必是已考虑周全,也不强求:“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便回家,将你的情况告诉我爹,让他告知岳叔叔。”

    “好。”秦舒砚年纪虽轻,但行事却让云奉月觉得安心。

    秦舒砚话少,事情既已交代清楚,云奉月便也不再多留,了却一桩心事,她觉得心下轻松了不少。

    夜幕深沉,云奉月梦到了好些事,睡得并不安稳。初夏的黎明追赶着晨露匆匆而来,朝阳还未露面云奉月便已出了门。她去膳房打了早饭,到客房与秦舒砚一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