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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情所起

    云奉月双手揪上穆倾风的前襟,望着他那双盛着似水柔情的眼瞳,眼前渐渐模糊,双手越揪越紧轻轻颤动。

    穆倾风的前襟被她手上渗出的血迹染上殷红,他温柔地安抚道:“别害怕,没事了。”

    云奉月的心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喷薄而来,她伏在穆倾风怀中,啜泣着吼道:“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来?”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将这许久以来压在心底的那些愤怒、悲伤、委屈、不甘尽数哭了出来。

    自小集万千宠爱长大,却被至亲之人背叛,怎能不怒?

    天之娇女武学奇才,却一朝容颜毁去、武功尽失,怎能不悲?

    从前一呼百应的教主却要带着一群累赘在深山老林对付野猪,怎能不委屈?

    如今功力低微又隔绝外界消息,报仇之日遥遥无期,她又怎能甘心!

    ……

    自她醒来,怕自己被这些情绪左右,只能用练功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要坚韧地活下去。可她也不过才十八岁,失了亲人、失了朋友、失了武功、失了一切……这些变故加在她一个小姑娘身上,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此刻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再也绷不住了,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穆倾风的怀中放声大哭。

    这是穆倾风第二次见她哭泣,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心痛,似乎被揪紧的不是他的衣襟,而是他的整颗心。

    他伸出双臂将她揽住,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数没入怀中。

    肖红槿和严青榆轻功不及穆倾风,待他二人赶来之时,看到的场景便是一只被穆倾风的佩剑贯穿头颅的野猪倒在地上,而在它旁边的穆倾风正蹲在地上怀中揽着一个哭得很大声的姑娘。

    严青榆打量着众位弟子,见他们除了未着外衫身上并未异常仍照例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

    “未曾。”

    他见陈小五满脸泪痕,向周青河问道:“怎么回事?”

    周青河心中愧疚,低下了头:“我们进入这片林中遇到了野猪,姜云独自将野猪引开,我们害怕不敢上前帮她,若不是掌门及时赶到,她……她……”

    严青榆心中了然,却也未说责备之语。倒是肖红槿,听完之后脸色冷上了几分。

    小五走到肖红槿面前抹掉眼角的泪花:“肖师叔,姐姐被野猪撞到了树上,胳膊伤了,你去给她看看吧。”

    严青榆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她不会有事。”

    肖红槿向穆倾风和云奉月的方向走了几步,却最终没有走过去。

    云奉月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她松开了穆倾风的衣襟,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抹去,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穆倾风松开了揽着她的双臂,扶着她缓缓站起身来。

    她见穆倾风的前襟全是她抓上去的血迹和哭湿的泪痕,仍带着哽咽声说道:“对不起师叔,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穆倾风并不在意,见她左边衣袖已全然被染成血色,柔声道:“无事,先让红槿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肖红槿见二人已起身,便走过去搭上了云奉月的手腕,她眉头轻蹙松开了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递给云奉月。

    “你受了内伤,需要静养,我先给你包扎一下胳膊上的伤口。”肖红槿看向穆倾风:“师兄,你先回避。”

    “好。”穆倾风过来之后心思都在云奉月身上,还未及询问其他弟子的情况,他理了理衣襟,向严青榆那边走过去。

    了解完情况穆倾风紧抿着双唇,拱手向弟子们致歉:“此事是我之过,未曾对林中情况探查清楚,让诸位置身险境实在抱歉。既然遇到这等险事,任务便到此终止,稍作休息我们一同下山。”

    前几批弟子都是在这千嶂峰上接受考验,从未遇到过野兽,这次却出现了如此危急的情况,穆倾风深深自责,前路不知会否有危险,但他不能再让弟子们继续往山顶冒险。

    弟子们自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这山上遭罪了。

    云奉月的左臂和双手都被肖红槿仔细涂过药包扎好了,她从前最怕痛,就连碰伤了都要被哄好久,如今只能自己扛着。

    她走到树下,捡起那支被野猪踩裂的竹箫,一阵悲伤涌上心头。费了那么多工夫做成的就这么没了,现下又伤了手,没法子重新做。

    穆倾风将佩剑从野猪头上□□,擦拭干净。他见云奉月独自站在那,便向她走过去。

    “抱歉。”

    云奉月闻言转过身来,愣了片刻,望着穆倾风那一片狼藉的前襟,面纱外的眉眼笑成一道弯月:“我受了伤,你的衣衫也未讨到好处,所以不必说抱歉,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