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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文/秋懿

    最后一句话说完,傅南忘将手收回衣兜,扭头离开了病房。

    关上门还没走几步,就靠着侧墙停了下来。

    右腿膝盖隐隐作痛,像是扎进了什么东西。

    她俯身掀开衣角,很快就从不断渗出的血珠里,捻出块不起眼的玻璃碴子。

    尖尖的一角还沾着红迹。

    好在扎得不深。

    傅南忘抿了抿嘴,盯着手里的东西,心里嘀咕——

    这算不算工伤?

    结论还没得出,身前突然多了个人影。

    “小傅?”是道上了年纪的男声,语调惊讶。

    傅南忘放下手,站直身子:“王医生。”

    “你这是怎么回事?”王医生点点头,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问。

    “不知道哪来的碎玻璃。”傅南忘双肩轻耸,“没注意,就中招了。”

    她动作很利索,边说边把东西用纸包住,随手扔进贴着黄标的垃圾桶里。

    王医生身后,有个小护士冒出头来,神神秘秘地咳了两声,手掩在嘴边,轻声说:“傅医生刚从913出来。”

    傅南忘循声望去,面前的小护士她虽然叫不上名字,可几分钟之前,她们刚在病房里见过。

    “唉。”王医生轻叹一声。

    他瞟了眼房门前的号码牌,顿时明白了小护士话里的意思。

    以往的“913”,通常用来代指需要特殊照顾的vip病患。

    现在倒好,直接成了瞿松落的专属代名词。

    最近这段时间,骨科住院部里的医生护士,只要提起“913”,头立马就要大上一圈。

    “我不是让小婷去给他办出院手续了吗?怎么又发脾气?”王医生皱起眉,扭头问小护士,“还伤着人了?”

    他主管的病房还没查过一半,正跟病人聊着,就被急忙赶到的小护士叫走,说是913又出了问题。

    “不是……”

    小护士正要解释,傅南忘先她一步开了口。

    “913的病人刚摔下床,我路过,去搭了把手。”

    她想了想,手揣回兜,又补了一句:“倒没怎么发脾气。”

    那人确实吼着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但她都没放进心里。

    王医生眉头拧成“川”字,手背在身后:“真不让人省心。”

    要不是副院长提前跟他打了招呼,他真想把这块烫手山芋转给其他人。

    这哪里是托他照看病人,分明是让他供了个祖宗。

    傅南忘见状,侧身让道:“王医生,您先去忙吧,我一会儿还约了个病人,先走了。”

    王医生:“辛苦你了,小傅。”

    -

    等电梯的时候,傅南忘划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通讯录。

    大拇指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顾栀”两个字上。

    屏幕左上角显示,还差五分钟九点。

    这个时候,她应该睡得正香。

    “叮——”电梯到达。

    傅南忘熄了屏,喃喃自语:“算了。”

    晚点再打。

    “您别老给我安排相亲了,成吗?”电梯门刚一打开,里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松开手,发了条语音出去,“我最近公司医院两头跑,真没时间。”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微信上,脚步匆匆,一出门就跟傅南忘撞了个满怀。

    两人各退一步。

    “不好意思。”那人瞪大眼睛,吓了一跳。

    傅南忘摆摆手:“没事。”赶在电梯门关上前,跨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这一早上碰到的事可真不少。

    “哎——你的——”电梯外,那人转过身,好像还有话说。

    傅南忘只听到几个字。

    我的?我的什么?

    她想了一路,摸不着头脑。

    下到一楼大厅后,傅南忘去咖啡站点了杯冰美式。

    少冰不加糖。

    等待的时间,她拉开椅子,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兜里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居然是顾栀打来的。

    电话接通。

    “你怎么醒了?”傅南忘问。

    “昨晚直播结束的早,我定了闹钟,跟你说完我再睡。”话筒那头,说话声迷迷糊糊的,一听就是没睡醒。

    顾栀在网站做电商主播,每天日夜颠倒,这个点应该刚开完总结会,挨着枕头不久。

    “你今晚还有直播吗?”

    “没,我早就把今天空出来了,嘿嘿。”

    顾栀人长得好看,声音也甜,跟傅南忘这种清冷挂完全是两个样子。

    也不知道两人当初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

    听她傻笑,傅南忘也笑了:“行了,你先睡吧,睡醒了记得出去买菜,等我下班回去做。”

    钥匙放在门口的电箱里,顾栀知道地方。

    “好。”顾栀闭着眼点头,“生日快乐,南忘。”

    -

    周一的华安医院,像傅南忘这样,还有时间点杯咖啡犒劳自己的医生,放眼全院也没几个。

    仅有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跟她是同科室的同事。

    从吧台上取走冰美式,傅南忘搭乘拥挤的电梯,回到了十二楼的办公室。

    平安踏上楼层地砖的那一刻,傅南忘长松了口气。

    这一路,跟挤春运火车似的。

    心累。

    “傅医生,早啊。”几乎同时,另一部电梯上,下来个带着框架眼镜的男医生。

    白大褂斜垮在肩头,胸前的铭牌歪摇摇欲坠,鞋面上还沾着两三个新鲜的脚印。

    看来跟她一样,刚经历过一场“恶仗”。

    傅南忘举着手里的冰美式向他示意:“早啊,陈医生。”

    两人都在康复训练科工作。

    陈琛看着年龄不大,资历却比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