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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诸葛家来人

    天凉好个秋!

    夜晚,万籁俱寂。行居观外寂静无声,甚至连昆虫鸟兽的叫声都没有。

    刘青山穿着一身阴阳太虚道袍,头戴紫金峨冠,面戴戏腔面具,盘腿坐在太师椅上静坐修炼,偶尔传来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观内油灯熄灭了,道童垫着脚步,悄然走了进来,重新点燃那盏油灯。

    呼噜声戛然而止。

    “清风,他还跪在外面吗?”空旷的房间内,成熟的男声响起,对着道童问话。

    “是的,他在等师傅。”清风点了点头回答。

    刘青山拾起宽大的衣袖,看了看手上的罗马表,叹气道:“马上要下雨了,让他跪到雨停,扶他进观里客房休息,我会去见他。”

    清风转头离去。

    刘青山继续不动如山修炼,呼噜声慢慢又响了起来。

    不多时,滴滴答答的雨声响起。雨滴打落在树叶上,音声附和,华丽的奏章拉开了序幕。

    清风回到房内,拉开窗扇,看着跪在道观庭院内的于谦,不自觉摇了摇头。

    “何必呢,自寻烦恼。”

    清风自是知道,秋雨连绵,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怕只有刘青山心中才清楚。

    躺在床上,他也陷入了梦乡。

    中午时分,雨水才渐渐稍停了下来。清风扶着跪了一昼夜的于谦,到客房内换了干燥衣服,重新带到主观内。

    “已经一昼夜了,您该答应我的请求了吧?”于谦撇开扶着自己的清风,对着刘青山恭声道,言语中却是止不住的虚弱。

    刘青山却是扶着额头,无奈道:“你有什么请求?你没说又让我如何答应?”

    于谦哑然,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将刘青山当成了半神般的人物,按理说自己的所知所想他应该尽数掌握,但是实际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和林婉儿乃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奈何我一心先立业后成家,又因为家贫致使婚事一拖再拖……徐家大少徐厚在街上看到婉儿美貌,将她抓进徐府,如今已经四五日。而官官相护,哪怕我告到县令那里县令也未曾受理。如果您帮我救出林婉儿,您的恩德我必将铭感五内,日后道长有所差遣,谦必然当牛做马回报道长。”于谦回忆。

    “前两年你已经登科进士,已经算是半个官场中人了,所说所言自有权威。我有何德何能,又如何能帮得到你?”刘青山笑问道。

    “江浙地区进士何其多啊?”于谦阐述着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继续道:“如今我还没有被分配官职,虽有奉银,也不比平头百姓强多少。而您可是护国法师,曾经追随吾皇起兵靖难,位极尊崇,激流勇退,您的一番言语胜我千倍万倍。”

    “你所言丝毫不差,我发一言,定可让徐家知难而退,将林婉儿释放出来。”刘青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您还等什么?”于谦虚弱地站起身来,振奋精神,想让刘青山替他出这个头。

    摇了摇头,道:“我虽然能帮你,但我却不想帮你,我不会帮你出头的。”

    “为什么?”于谦不死心地问。

    “你有多穷自己心里没点数?”刘青山冷笑,“如果没有街坊邻居的帮助,你怕是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攒不出来!你考上进士已经三年,不通人事,家中依然是一贫如洗。你这样的人能够娶妻?活该一辈子单身!”

    刘青山摘下半片面具,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从不相信什么两情相悦,徐家家境殷实,徐厚对林婉儿也是极好,日久生情,终有一日林婉儿也会回心转意,到时候徐厚林婉儿郎情妾意,我为何要做那拆散好姻缘的薄情之事?”

    “你就是嫌我穷!”于谦怒道。

    点了点头,肯定道:“正是如此!哪怕你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也没用,你根本没办法带给林婉儿真正的幸福。”

    “官官相护,我以为护国法师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你和他们同样是一丘之貉。我,看错你了!”于谦愤然而去。

    看着甩袖而去的于谦,清风不自觉摇了摇头,露出微笑。

    刘青山也是看在了眼里,“清风,你为何摇头啊?”

    “师傅是出了名的帮钱不帮理,他居然想要以诚意打动师傅,我只是在嘲笑他的幼稚。”

    “不许胡说!”刘青山红着脸打断:“我只是秉持着道家公义行事,而且我哪里收钱了?”

    另一个身材娇小,年龄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跳入道观,如同一只蹁跹飞舞的蝴蝶一般,对着刘青山笑意盈盈:“师傅,那后院埋的那三百两银子就不是您的了?那我能不能挖出来花啊?”

    “咳咳!”刘青山假装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明月!你知道三百两银子有多少吗?徐厚能够花这么多钱打通我这方面的关系,足以可见徐厚是真心挚意爱着林婉儿,我们应该祝福他们二人才对!”

    “哈哈哈哈。”清风、明月二人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在嘲笑刘青山苍白的解释。

    笑了一会儿之后,明月却是郑重道:“我看于谦此人头顶红光,以后定然位极人臣,师傅拆散他的好姻缘,他怕要恨死师傅了!以后怕少不得许多麻烦。”

    刘青山意味深长道:“恨师傅的又岂止于谦一人?此时在京城内的那位,此时怕已经对我望眼欲穿了!前几日我夜观天象,紫薇星黯淡,已经脱离了主位,他怕撑不了几日了。但他不知道我是不会去见他最后一见面的,怕也已经恨死我了,哈哈。”

    “师傅,你为什么流泪了?”明月怯生生道。

    【京城】

    紫禁城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躺在黄账之内,气息奄奄,朱高炽跪在床榻之下,小声啜泣。

    兔死狐悲,哪怕朱高炽即将继承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未免会感叹生命无常,人奈何不能长生不死啊?

    秋风吹开了寂寥的皇宫大门,一名宫人小心翼翼踱步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