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34.背上的纹身怎么来的

    欧阳妤攸快步飞奔,朝小致扑去,双臂交叉遮住他的小脑袋,用自己的身体完完整整把他护在身下。

    刹那间!

    无数细碎的叶子犹如骤雨般倾盆盖下!

    黑压粗壮的树枝从头顶划下去,猛烈击打着地面,随着力道反弹,叶与枝干摇晃着,最终全数落地。

    在树枝落下前,欧阳妤攸紧闭着双眼,心脏骤然扑通猛跳,全然做好了被狠狠撞击的准备。

    可等一切尘埃落定,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唯独几片叶子刮过她的手臂,留下微不足道的触觉。

    “临川!”

    季夫人惊慌失措,心痛地叫道。

    这时,欧阳妤攸缓缓回头,只见他缄默不语,手臂抬起,虚挡在她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圈着她和小致。

    “季临川……”她叫他,因为望见他额头许是被树枝砸到,那块白纱贴上隐约冒出血红,可他全然不觉,只冷着脸,指着还在树上的老陈,厉声道,“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呢!”

    季夫人见他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护住了那一大一小,原本吓得心头一震,此时见他竟还有力气训人,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

    “不怪老陈,这棵树是你爸的宝贝,眼看着都快病死了,我才让他连夜把那坏掉的树枝锯下来。”

    陈姨李姐她们闻声出来,赶紧帮着老陈将那巨大的树枝拖走。

    季夫人从欧阳妤攸手里牵过小致,抬眼一瞟,这才察觉季临川头上的伤,联想到他们俩那晚突然没回来,不禁怀疑地指着他道,“你这伤怎么弄的!我还纳闷,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说什么去了海南,我看这几天你们是存心躲着……”

    小致接收到季临川的眼神,连忙晃晃季夫人的手,仰着小脸说,“外婆,你这里的奶黄包最好吃了,我好饿,我妈晚上都没给我吃饱……”

    果然,季夫人一听,忙抱起小致,转身就往屋里走,一边心疼地说道,“你妈就是个糊涂鬼,看把我孩子饿的,到了外婆这儿你想吃什么都有。”

    转眼把她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众人散去,季临川忽然扶着腰,趴在欧阳妤攸肩头,脸色一沉,道:“扶我进去,老子后背疼。”

    花格窗户下,李姐她们在楠木桌上摆满小巧的点心,看着季夫人一块块喂外孙,好一派祖孙其乐融融的画面。

    欧阳妤攸扶着季临川走上木质楼梯,再搀到床上,她去楼下找药箱,刚下了两个台阶,望见陈姨迎面走上来。

    她手里拎着的白色箱子,眼角褶皱深叠,抬眼冷言道:“他头上的伤是你弄的吧?”

    楼梯墙上几盏橙黄的壁灯,陈姨鬓角灰白,两年来她苍老得不止十岁。

    欧阳妤攸仍记得那个教会她女孩隐秘的常识,为她洗去白裙子上的经血,怜惜她从小丧命,每逢做了好吃的菜都惦记着她,那个总叫她小欧阳的陈姨,曾经也是个很亲切的人。

    而此刻,她讽刺道:“欧阳小姐祸害人的本事见长啊,依我看,小季才不该去什么寺庙求观音,他就该去找人算算命,去去邪气,留你这个克星在身边,早晚也得把他也害死!”

    一个猛掷,白色药盒扔到她身上。

    季临川还在房里叫疼,欧阳妤攸来不及伤神,赶紧回了房间,拿出药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季临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冷眼瞥她,“你教教我这个受了伤的人,怎么给自己的后背上药?”

    欧阳妤攸不言语,他自顾自起身解开衣扣,把上衣脱了个精光,后背那大片的刺青图案又显现在她眼前。

    坐在床边,见他脖子上刮破了几道皮,后背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砸伤的痕迹,倒在手上的药水总不好往破了皮的地方抹,只好低声问他,“哪里痛?”

    季临川枕着健硕的手臂,暴躁吼道:“哪里都痛!”

    她只好将药水轻揉在他后背上,手心拂过那片繁复细密的植物图案。

    遮挡在其中的小鹿,鲜活灵动,依然闪着明亮的眼睛,仿佛在望着她。

    她手指不禁一缩,不敢再触碰他,季临川不满地呵斥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这么敷衍,用点力揉几下会死啊!”

    她暗暗吸口气,纤细的手指继续在他背上来回按揉,不消多久就被浓烈刺鼻的药水味呛得眼睛不适。

    季临川却满意地趴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房间内一时只剩下沉闷的呼吸声。

    半响,她收了药瓶,起身道,“我去看看小致,阿生交代他晚上不能吃太多,更不能睡太晚。”

    “少来!那丫头脑袋都没他儿子好使,还知道叮嘱这些?”季临川扭头眯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她道,“你要这么喜欢照顾孩子,就干脆给老子生一个。”

    欧阳妤攸说,“我可没阿生那个好福气,这家里再多个孩子只会添乱。”

    季临川冷讽:“好福气?你去了一趟尚家,见阿生得宠,眼馋了不成?”

    欧阳妤攸轻笑,世间人,各人有各人的命,她有什么可眼馋的?

    季临川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冷意渐起:“你对我,要是有阿生对尚奕君的半点真心!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吗?”欧阳妤攸眼眸轻薄淡然,像院子里盛开的白兰花。

    曾经,白鸽环绕的湖边,她坐在长椅上钓鱼,手被端起,戴上那枚蓝锥石戒指时,她也有过一颗真心啊。

    失神间,季临川按紧她的后脖,厉声道:“这些年你欠了我多少债?数一数,我这浑身上下,哪一个不是因为你弄的?”

    她温怒甩开手,却又被季临川拽过,擒住一对手腕,紧锁在他力道十足的掌心里,眼神硬冷锋利,“你他妈的给我好好看看,忘了老子这背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了?早知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时候就任由你被别人拖了去!我他妈的才懒得去管你!”

    见她撇过头去,闪躲的眼神不肯看他,季临川猛力将她按倒在身下,“怎么?真想不起来了!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