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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55

    在女人的打扮方面,沈一飞到底是没经验,只顾着让覃秀芳换衣服,却忘了准备鞋子。覃秀芳脚上穿的还是自己做的黑色灯芯绒布鞋,配洋装、旗袍肯定不合适,不伦不类的,也就那套学生装马马虎虎。

    覃秀芳进了更衣室,换上了衣服,对着镜子拽了一下衣服,这件上衣有点短,刚刚到腰的位置,她还没穿过这么短的上衣,总有点不习惯,好在裙子够长,到小腿,里面套上黑色的长袜保暖又挺好看的。

    穿这样的衣服再留一条长辫子似乎有些不合适,覃秀芳解开了辫子,问侍者要了两个夹子,将头发盘了起来,这才出去。

    外面沈一飞无聊地踢着石子,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覃秀芳穿着蓝衣黑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宛如荷叶中露出粉红尖尖角的荷苞,单纯美好。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覃秀芳不自在地拉了一下衣服的下摆,眨了眨眼:“怎么,很奇怪?我还是换回去吧。”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走了。”沈一飞收回了目光,转过身,走出更衣室。

    覃秀芳紧随其后,走出来后才发现这个山庄极大,放眼望去,湖光水色小别墅,马场射击场齐全,还有温泉汤池,丝毫不逊色于后世电视里演的那些奢华vip会所。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纸醉金迷的生活。

    到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覃秀芳有点紧张,她悄悄瞄了一眼沈一飞。

    沈一飞倒是自在双手插兜,微微偏着头,姿态闲适,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不知情的铁定以为他经常逛这种地方,实际上他带笑的眼珠子一直在转,分明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射击场在哪里?我朋友想练练木仓。”沈一飞伸出食指朝一个路过的侍者招了招手。

    穿着白衬衣黑马甲,打着领结的侍者立即停下,朝他鞠了一躬:“先生,这条走廊直走到底,左转再往前行三百米左右就到了。”

    沈一飞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五百的元券拍到了侍者的手上:“谢了!”

    侍者高兴地接过:“谢谢先生!”

    等他走远后,覃秀芳忍不住说:“你钱真多!”

    烧得慌,小费都一千块,抵得上很多普通家庭好几天的收入了。

    沈一飞似乎没听出覃秀芳的嘲讽,笑嘻嘻地说:“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端端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要是覃秀芳不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会被他糊弄过去。

    算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缘由,自己就别跟他抬杠了。

    覃秀芳跟着沈一飞去了射击场,这是个露天的射击场,分为了好几个区,初级区,中级区,高级区。初级区就是最简单的打靶,以十环计,属于新手和木仓法普通的人玩的区域。

    隔壁的中级区花样要多不少,靶子除了死物还有活物,至于高级区,远远望过去,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高级在哪里。

    沈一飞将覃秀芳带到了初级区,然后叫侍者:“拿把勃朗宁m1910过来。”

    侍者应声,很快就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有一把崭新的勃朗宁和相配套的子弹。沈一飞拿起木仓,上了膛,递给覃秀芳:“试试!”

    第一次正式的实靶练习,有明确的目标,覃秀芳不可避免的紧张,但除此之外还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有种说不出兴奋感。她举起木仓,对准了靶心,扣动扳机。

    砰!子弹打偏了,直接脱靶,连靶子的边都没碰到。

    沈一飞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抬了抬:“用力,保持平衡,手不要抖,再来!”

    砰!又是一木仓,这次稍微好一点,子弹擦过了靶子边缘,虽没中,但好歹也算沾边了,有进步。

    “继续!”沈一飞抱臂站在一边,沉声说。

    此刻,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昔的笑容,嘴唇紧绷,语气严厉,仿佛一个最严格的老师。

    覃秀芳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练。

    不知打了多少木仓,震得她的手臂都发麻了,总算打进了五环。

    “不错!”沈一飞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要不要歇一歇?”

    覃秀芳瞅了一眼隔壁中级区,一个侍者提着个鸽子笼,打开笼子,白色、灰色的鸽子腾飞,下方一个男人举着木仓,砰砰砰……不停地开木仓,鸽子受惊飞腾逃窜,但还是有些被打中,扑簌簌地往下掉。木仓声停止后,地上落了十几具鸽子的尸体。

    沈一飞瞅见她的目光,淡淡地说:“你不必学他,你又不做神木仓手,能打中人就行,不拘哪个部位。”

    这要求还真是低。覃秀芳也知道,自己只是防身用,木仓法要求不高,但这不能阻止她羡慕别人。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厉害,连天空中的飞鸟都能打中,而且木仓木仓不落空。

    “想玩?那走吧。”见覃秀芳挪不开眼,沈一飞一点下巴说。

    覃秀芳赶紧摇头:“算了,我连这种固定靶都打不中,更别提还在飞的鸽子了,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她有自知之明。

    沈一飞却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关系,玩玩而已,来了就试试!”

    他扭头就往隔壁靶场去,覃秀芳只能跟去上。

    正好先前那个人告一段落,沈一飞让侍者准备好东西,将木仓递给了覃秀芳:“试试?”

    覃秀芳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肯定打不中,就别浪费子弹了。”

    闻言,沈一飞没有勉强,掂了掂手里小巧的勃朗宁:“将就用吧!”

    然后让侍者放鸽子。

    侍者打开了鸽笼,总共七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沈一飞举起木仓,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线,扣动扳机。

    砰砰砰……

    四声木仓响后,六只鸽子落到了地上。

    覃秀芳到底不熟悉木仓支,没太大的感觉,但先前在练木仓的年轻人的反应极大,侧头瞪大眼看着沈一飞:“一石二鸟!”

    开了四木仓,打中了七只鸽子,而且还是用口径小火气不算强射程只有50米的勃朗宁。也就是说,他有好几木仓打中了不只一个鸽子。

    沈一飞面色如常地将勃朗宁丢回了侍者端着的托盘里。

    年轻男人连忙拿着木仓检查了一下,里面果然还剩了三发子弹。他立即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沈一飞:“兄台好木仓法,怎么称呼,我叫谢涵毅。”

    “沈一飞。”沈一飞反应很平淡。

    可这丝毫不影响谢涵毅的热络:“沈兄这木仓法真是绝了,要是兄台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切磋一下。”

    沈一飞耸了耸肩:“随便!”

    谢涵毅马上让侍者上新的木仓,有十来种,口径、射程、火力、外观都不相同。谢涵毅兴致勃勃地说:“沈兄挑一把吧。”

    沈一飞瞥了一眼,朝覃秀芳比了比:“选一把。”

    站在一旁看热闹却冷不丁被他点名的覃秀芳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你叫我选?我不会啊?”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木仓哪一种性能更好,也不知道沈一飞擅长使用哪一种木仓,怎么挑?他这不是为难她吗?

    “让你挑你就挑,闭着眼睛随便选一把就是!”沈一飞挑起半边眉毛,姿态闲适惬意,根本不觉得这是个事。

    覃秀芳心说,好吧,你自己让我随便挑的,那就随便了,等她挑了,他别后悔就行。

    覃秀芳真正摸过的木仓就只有勃朗宁,不过看沈一飞刚才那副嫌弃的样子,她想还是别选这个,那选哪一把呢?

    这些木仓有长有短,有精致有粗狂,她也着实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更好,覃秀芳端详了一阵,实在分不出优劣,干脆听沈一飞的乱选。她直接挑了一把长长的步木仓,这把木仓最长,看起来似乎挺厉害的。

    看到她竟然选了这一把,谢涵毅怔了下,问沈一飞:“沈兄要不要换一把?”

    覃秀芳马上意识到自己选的不好,她拧起了眉头:“这把木仓有什么问题吗?”这里就数这把木仓看起来最大气。

    谢涵毅看明白了,覃秀芳在这方面是个小白,他笑着解释:“这种步木仓也不是不好,就是一次只能上五发子弹,打完后要重新上膛,耽搁时间。”

    鸽子是活物,长了翅膀会飞,受到惊吓后肯定会赶紧飞走,不会傻傻地停在半空中等你开木仓。你上子弹的时候,它们就已经飞走了。也就是沈一飞一次只能打五发子弹。

    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覃秀芳歉疚地看向沈一飞,却见沈一飞已经举起步木仓,抵在肩头,轻轻一扬手:“开始吧。”

    谢涵毅马上选了一把盒子炮手木仓,准备好,示意侍者放鸽子。

    这次放出来的鸽子有好几十只,窜出笼子,扑闪着翅膀,乌压压的一片。

    两人同时开木仓,只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又快又急。

    很快,枪声又先后停了,沈一飞因为子弹少,最先收手,谢涵毅稍微晚一点,他收了手朝沈一飞笑了笑:“我子弹多,承让!”

    沈一飞扯着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将木仓丢回了托盘。

    地上留下了一片鸽子的尸体,只有少数的幸运儿逃脱飞走了。

    两个训练有素的侍者提着篮子上去捡鸽子尸体。他们都经过专业训练,而且这些子弹也是经过特殊处理,外表涂了颜色,非常容易就能分开。

    两人分开捡,很快地上的鸽子尸体就被捡完了,装进了篮子里,因为篮子比较深,也看不出到底谁多谁少。

    覃秀芳感觉两个篮子里相差不大,但沈一飞开的木仓比谢涵毅少多了,其实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谢涵毅显然还是个热血上头,胜负欲极强的年轻人。他看着两个篮子,问侍者:“各自多少只?”

    提着他打下来鸽子的侍者开始数数,几秒后,侍者报了数:“谢先生总共打下来16只鸽子。”

    闻言谢涵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盒子炮这种手木仓总共有20发子弹,也就说是,他只有4木仓没打中,已经是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了。沈一飞哪怕木仓法再好,但步木仓只有5发子弹,他就是木仓木仓一石二鸟也不可能超过自己。

    但数还是要数的,谢涵毅指着另外一个侍者:“沈兄打中了多少只鸽子?”

    那个侍者捡鸽子的时候就数过了,表情有些微妙地报了数:“沈先生总共打中了18只鸽子!”

    谢涵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过了几秒,他猛地侧过头盯着沈一飞,这是什么牲口,每发子弹都能打中三四只鸽子。

    “沈兄好木仓法,实在是令人佩服!”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啪啪啪的掌声。

    谢涵毅回头就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群人,为首之人就是余天锡,江市商会的会长。他连忙喊道:“舅舅。”

    余天锡颔首,用慈爱的笑容看着谢涵毅:“如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谢涵毅挠了挠头,坦率地说:“沈兄木仓法卓绝,我实在不如。”

    对他这种坦然的态度余天锡很满意,点点头,眸光一转,眼带欣赏地看着沈一飞:“早闻沈家大少爷木仓法卓绝,果然名不虚传!”

    沈一飞客套地说:“余会长过誉了,雕虫小技而已,上不得台面。”

    “年轻人不骄不躁,不错不错!”余天锡话里话外全是赞赏。

    他身为江市商界的扛把子,何时这么夸过一个后辈了。他毫不掩饰的欣赏刺痛了背后那个年轻人的眼。

    “叔叔,我想向沈大少爷讨教一二。”年轻人站了出来,高声说道。他是余天锡的堂侄子余民泽,族里年轻一辈比较有出息的,野心勃勃,一直想在余天锡面前露头,但又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一刻,他觉得机会来了。沈一飞的木仓法是不错,但他的木仓法也相当不赖,如果能在跟沈一飞的较量中赢了,那他叔叔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余天锡摆了摆手:“这个事你不该问我。”

    在余民泽看来,这无疑是默许。他立即瞅向沈一飞:“禹州沈大少爷,咱们比划一场?”

    这个态度无疑是种挑衅。

    沈一飞耸了耸肩,态度比他还随意自在:“随便!”

    好个目中无人的沈家大少,余民泽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胜负欲,他扯开嘴笑了:“沈大少爷果然是个痛快人,好,咱们去那边!”

    他食指往高级场的方向一点。

    沈一飞眯起了眼:“余公子想赌什么?”

    覃秀芳第一次来不懂高级射击场的规矩,但沈一飞调查过,高级场跟其他区域不一样,那是个动辄赌命的地方,看来余民泽想跟他玩票大的。

    等闲矛盾是不会进高级场的,因为在里面风险太高了。谢涵毅挺欣赏沈一飞的木仓法,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阻止余民泽这个疯子:“何必挪地方呢,就在这里比不就得了,侍者上木仓和鸽子。”

    余民泽瞥了他一眼,喊着金汤匙出生的谢家大少爷,胆子就是小。他要笑不笑地说:“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点刺激的,沈少爷不会是不敢玩吧?”

    他分明是故意拿话激沈一飞,沈一飞要不应就得担上胆小怕事的名声。

    沈一飞食指轻轻搓着下巴,眼珠子不动声色地瞟了余天锡一眼,见他只是用儒雅包容的笑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两个不懂事打闹的孩子。

    这态度看似宽和,实则不然,他分明是默许了此事,料想余民泽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态度,所以才敢越发的嚣张。

    沈一飞今天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余天锡,这会儿自是不能退缩,否则前面的布置就白费心思了,再想接近余天锡的难度得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