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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相大白

    不管遇到天大的事,都不能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这是基本,不能轻易打破的基本。所以陈北夏虽然消沉下来,但是该过的生活还是要过,她接到一通来自陈母的电话,问她归期,她翻着日历才发现,快到夏天了。

    她从前最喜欢夏天,因为可以吃很多很多冰淇淋,后来她变得讨厌夏天,因为那年夏天的风里有她难以接受的残忍。

    陈北夏一切如常地过着一周,正常地上课,正常地下课,正常地去找许南行吃饭看电影,除了脸上不再是随时带着笑意以外,没什么分别。但这已经足够她的亲友为之担忧,苏沉沉每天雷打不动在七点叫她起床,拖着她去山顶跑步,美其名曰新陈代谢呼吸新鲜空气。陈北夏对她的行为看破不说破,默默爬起来,跟着她跑得气喘吁吁,陈北夏觉得,苏沉沉这种要她早起等于要她命的人主动拉自己晨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这样过了一周,陈北夏在周末的一天,外出去了一家离学校很远,确保舍友和许南行都不会路过的奶茶店,把自己想喝的奶茶点了一遍。点完奶茶,她掏出一份清单,在第一排划了杠。

    她有一份清单,是还心存幻想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的,想要完成的一些壮举。而这件事情的起因,好像是个只有陈北夏记得,也只有陈北夏当几分真的玩笑话。那时候她嫌教室吵闹,为了躲清静,在晚自习的时候溜出去,抱着奶茶坐在教学楼的一角,碰到了出来吹风的陆亦凉。陆亦凉难得好兴致地陪她聊了会儿天,见她手里抱着奶茶,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喝。

    陈北夏点点头,随即眼里放光地说道:“我有很想很想实现的愿望,就是想去奶茶店,一口气买下所有想喝的口味,喝个痛快。”

    陆亦凉冷淡:“不觉得撑吗?”

    陈北夏觉得他很没情趣:“我还没达成愿望,怎么会觉得撑。”

    “还有呢?”陆亦凉问。

    “什么?”陈北夏不明,“还有什么?”

    陆亦凉抬头看她,斟酌一番措辞:“还有什么类似于这个的……宏伟心愿,可以说出来,说不定以后能帮你实现。”

    “真的假的啊。”陈北夏半信半疑,“那可就多了,我要去炸鸡店点完所有口味的炸鸡。”

    “嗯。”

    “还要去快餐店点完所有口味的汉堡。”

    “嗯。”

    “要去超市买完所有口味的汽水和薯片。”

    “嗯。”

    “还有一定要去小吃街从头吃到尾。”

    “嗯。”

    陈北夏越说越高兴,像是想想就觉得餍足。她转头去看陆亦凉,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除了发出单音节词来回应自己以外,丝毫没能跟自己一起沉浸在美梦里。陆亦凉低下头,手里捧着书写写画画,陈北夏自知没趣,权当刚才陆亦凉说的实现愿望是在开玩笑。

    到奶茶店喝奶茶她罗列清单的第一项,她要把曾经和陆亦凉说过的玩笑话,全都当做真的,自己去完成,因为这是她和陆亦凉那为数不多的带着淡淡甜味的时光,她要从中脱身,要单方面和陆亦凉做的决断。

    决断从此开始,他们之间,从此好像再也说不出什么遗憾。

    陈北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三杯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浸泡在奶茶里,平时喜欢的味道现在只让她心头泛起一阵恶心,一股气涌到喉咙口,陈北夏咬咬牙忍了下去。

    在抑制不住想吐的时候,陈北夏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个跳梁小丑,故作姿态地自我感动。

    而这一切,折磨与践踏,其实什么都不值得。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残局,一把撕碎了手边的清单,变成碎片,落在脚边污秽的垃圾桶里。她终于忍不住,冲进洗手间,一口吐了出来。她半跪在马桶边,觉得胃酸都一起呕出来了,她有几分脱力,一点也挪动不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来电人是傅舟泽。

    陈北夏手上没什么力气,响了很久才勉强接通电话,她才说了一个“喂”字,那头便略带急切地开口:“北夏,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事找你,很急,非常急。”

    他的语气真实,不是在开玩笑,陈北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是为了陆亦凉的事,所以她不打算答应。正要拒绝的时候,傅舟泽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继续道:“北夏你别挂,你先听我说,你想知道的事我能给你答案,你不是冷漠无情,狠下心来不管不顾的人,北夏,你要他个机会。”

    “机会?”陈北夏冷笑,“我们本来有很多机会。”

    而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东西,一旦没有抓住,就很难再有第二次,更多的时候它是一去不返。电话那头傅舟泽明显沉默了,陈北夏不知道他对自己和陆亦凉之间的事了解多少,但是大概足够在听到陈北夏的话后无话可说。

    陈北夏搓了搓脸,最终还是报了地址,不管经历多少次失望,总还是心存希望,真是无解。

    她挂掉电话,起身、洗手、整理头发,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像刚刚无力虚脱过。她回到桌子前,手抱在一起,把脑袋俯下去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桌子对面传来人的脚步声,听着动静,像是在对面坐下了。陈北夏抬起头,眼前人正是傅舟泽,带着点儿意料之中的焦急,和意料之外的悲切。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陈北夏把头发揽到耳后,尽可能用平静地姿态来面对傅舟泽。

    傅舟泽开门见山:“北夏,我们就少些弯弯绕绕,亦凉真的很喜欢你,他喜欢你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很早以前,在我们还在一起念书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原来竟然开始的那么早,而那些年的奋力追逐里,陈北夏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无望,还是无望。这些话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说出来的喜欢,怎么能算喜欢。陈北夏冷漠地回:“所以呢,要对我打感情牌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陈述事实,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陈北夏开口,“我一直觉得我和他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但从前我依然愿意为了他去试一试,去争一争,所以不管他从前对我有多冷漠,我都可以当做无所谓。可我尽力了,没有办法再努力一些了。而他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靠近我一些,那些连说都说不出来的,不叫喜欢。何况他恶语伤人,是不争的事实。”

    翻旧账也是她的拿手,陈北夏抹了抹脸:“傅舟泽,就这样吧。”

    不用做个心甘情愿的说客,不用替他们争取完美结局,不用把本就应该平行的两条线,纠缠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