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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楚汉棋

      
“大人不愿上庙堂那是为何,位极人臣可光耀门楣,小人实在不理解。”兽医失望说道。
马夫乃是下贱行当,兽医蔡京一心想光耀蔡氏,初来时并无此意,见着曾斌一身布衣,加之纯血马与义庄正翻新建造,便想着布衣者能有此等本事,朝中关系定然非常,哪想布衣者竟无心入庙堂。
“人各有志。”曾斌心中疑惑稍除。
兽医想攀附豪门却又心高气傲,见着曾斌这番打扮才有入主之心。
布衣易与,而豪门难与。
布衣善听善依,豪门自有主见,蔡京难有出头日。
“那……小人告辞。”蔡京俯首揖礼。
“章折,送送医者。”曾斌说道。
“是,公子。”章折转身执礼,对挎好药箱的蔡京说道:“先生这边请。”
“多谢。”蔡京笑道。
章折送蔡京出曾宅,走到义庄门外时,蔡京随意问道:“你家公子真乃奇人也,要知道臻享庙堂可荣耀先门,世人皆趋之若鹜,你家公子却是不愿,蔡京当真佩服公子淡名淡利之心。”
章折笑而不语。
蔡京又问:“这是为何?”
章折摇头说道:“不知。”
蔡京再问:“蔡京略通识人断物,公子面相不凡,乃当世奇异之士,入云则能翻云,入海则可翻雨,只怕你家公子有不得的苦衷吧。”
章折说道:“公子心思做下人的不敢妄加揣度,先生自便,恕不能再送。”
蔡京暗暗摇头,对章折拱拱手离开了义庄。
“你呀,少吃豆子和瓜果,多吃点新鲜的青草,昨日给你割的青草何等新鲜,你才吃几根算什么事,以后不可再任性了,牙齿都被磕坏了还这般贪吃。”曾斌对贺兰叨叨着。
贺兰打个响嚏,喘了几口粗气表示不满。
“你还来气了啊,我这是为你好,以后给我规规矩矩吃青草,听到没有?”曾斌骂道。
贺兰脖子一歪,不理曾斌。
曾斌甚感无奈,贺兰是被吕素给惯得娇气了。
虽然曾斌不可能上战场去厮杀,但贺兰也不能什么都吃,他听说还有马喜欢喝酒的,贺兰可不能这样。
曾斌又多说了几句,贺兰不耐烦晃着马头。
“行行行,你歇着吧,过会儿给你擦身子。”曾斌起身走出曾宅,走向远在一里外的义庄农家。
“公子,蔡京送走了。”章折返回遇上曾斌说道。
“他叫蔡京?”曾斌蹙眉。
“公子,要不要查查此人。”章折问道。
“你以为这是岭南,想查就查啊,咱没人也没这个闲工夫。”曾斌说道。
章折笑道:“咱们不行,不是还有西门达吗,他可以替我们查,西门达与他那些兄弟走南闯北定有不少门路,在长安应该有打探消息之人。”
曾斌说道:“不用查了,我知道他是谁。”
章折惊讶说道:“公子居然知道他是谁?他是谁啊?是国公爷派来监视我们的?”
曾斌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我没想到蔡京会变成这个模样,做你的事去吧。”
“公子您这是要上哪啊。”章折问道。
“去义庄转转。”曾斌转首对一直贴身护卫的张赫说道:“不许跟来。”
张赫自然不允说道:“公子,属下必须跟着,就算被公子责罚也要跟着。”
“是啊公子,您可不能再一人独行了。”章折附和。
曾斌很是不满,说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此行凶,都给我滚一边去,谁若敢在我百步之内,全都给我滚回广州去。”
曾斌拂袖离去,很快便入了义庄。
义庄五百二十三户并非连成一体,有些隔着十余步,有些隔着几十步甚至上百步才有一户人家。
可能是义庄退役的兵卒过惯了铁一般的纪律影响到了家人,义庄还算干净,并没有出现垃圾随地扔的现象。
庄内多是老幼,老人在树下或谈笑或纳凉,孩童在旁边玩耍,妇人则在家门口编织物什。
其乐融融中却给人一种萧条与得过且过的感觉。
曾斌走在路上,妇人见他经过时一脸茫然,孩童感觉稀奇,老者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几名妇人在低声交谈,不知曾斌是哪里的人,跑来义庄作甚。
新来的庄主不喜外庄人在庄内闲游,没有义庄户籍的,好几次他们见着一群府兵在撵人呢。
而今这个少年郎没有被府兵驱逐,怕是庄主身边的下人吧,只不知他来此作甚。
要替新来的庄主传什么话吗?
可外头的布告栏并没有张贴什么告示啊。
妇人们对新来的庄主满是好奇。
新来的庄主大肆建造宅院是他们没见过的石头屋,又好看又漂亮,只怕陛下都没住过这等宅院吧。
有传闻说那十八亩地也要建石头屋,听闻是给他们住的,妇人们见着少年想上前问及却又不敢。
“你去问。”
“你怎不去问。”
“我不敢啊。”
“我也不敢,听说新来的庄主脾气很不好。”
“你听谁说的,庄主脾气不好不代表下人脾气不好。”
“家里的郎头与我说的,那少年会是什么来头,是庄主身边什么人吗?”
“应该不是,庄主这么有钱,一来就打造宅院,你看前两任庄主哪个不是服饰华丽,庄主岂能比前两任差,身边的人哪会穿这麻布衣服,我想应该是庄主的下人吧。”
“我觉得他是养马的,你觉得呢?”
“养马哪能用小孩,我想是门童吧。”
曾斌耳力不差,听得妇人们议论啼笑皆非,以貌取人哪里都通用。
他们这么想也好,他正好可以去探听一下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哎哟。”
一半大孩童正与伙伴玩耍,没见着曾斌撞了上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妇人们见到此景猛然站起身,惊慌不知所措。
下人虽是下人,但却是庄主的下人啊,哪是他们所能得罪的。
“没事吧。”曾斌上前搀扶,笑着给孩童拍去身上的尘土问道。
“没事,谢谢大哥哥。”孩童不似妇人们那般有心思,见着曾斌大不了自己几岁也就没了害怕之心。
这孩子不怕生啊。
曾斌想着。
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问那孩子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转首又埋怨曾斌走路不看路。
曾斌觉得有趣,问那撞他的孩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眨了眨眼,说道:“我叫大牛,他叫二牛,他叫三胖……”
“你才是三胖。”一胖小孩不满说道:“我叫三牛。”
大牛又点了三人,都是什么四牛五牛六牛的。
“你们是一家兄弟啊。”
曾斌颇为诧异,但看六个孩童样貌千差万别,不应该是一家人啊。
“不是,我们结拜为兄弟了,就和刘关张一样,我们要行走天下,匡……”大牛转首对其他伙伴说道:“先生说匡什么来着?”
五个半大小孩痛苦的仰天思索半晌,然后对大牛晃着脑袋。
“完蛋了,先生会生气的。”大牛眼睛一转,对曾斌说道:“大哥哥,你猜我刚才想说什么。”
曾斌觉得有趣,也学着孩子们仰天思索。
大牛久不见曾斌对答很是失望,嘴里不饶说道:“大哥哥你连这个都不懂啊,那你可做不得我家先生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