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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碧玉簪

    慕容嫣然产后休养没多久,便不得不回宫了。回去之前,倒是蒙天子恩准,去永宁寺看了眼刚出世不多久的宜安公主。

    永宁寺那边,虽然是佛寺,但却与宫中关系密切,且照顾过不少皇女,地方倒是一点也不简陋。住持清远师太看着亦是宁静谦和之人,将小公主照料的十分周到。虽说思念之苦难以消解,但看着公主一切都好,毕竟是放心许多了。

    若说起来,住在这寺院里,多少也比宫中还好一些。天家骨肉情薄,作此打算,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明成殿一如往昔,自始至终陪伴在她身边的,依然还是那些猫儿。在宫中人看来,不过是地位尊贵的慕容妃生子时凶险重重,犯了宫中忌讳,依旧被天子疏远罢了,其中隐情,不足以为外人道。反正她也不在乎了。

    即墨忧这边,倒是打探到一些事情,听说是前朝慕容皇后遭人陷害之时,慕容家为保权势,私下与权妃联络提供罪证,坐实了慕容皇后的罪名,连年幼的太子亦被牵连,自那之后,慕容家主宅便一直有邪灵作祟。但凡是在那栋房子里出身的人,孩子总是不好生的。

    谣言是否无稽得另说。当日即墨忧前往探视之时,亦的确觉得慕容嫣然有邪灵附身的迹象。硬生生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不知道那位大祭司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数百年历史的道门世家,即便有怨灵纠缠,也是寻常之事。不寻常的,便是慕容瑾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了。

    落梅说,其实也不奇怪,前朝慕容皇后与废太子的事情,向来是北辰元凰心中的忌讳,昔日逝者已矣,若是一再翻旧账,不过是让生者不痛快罢了。即墨忧却并未死心,依然想将被隐藏的真相翻找出来。

    内廷诸事渐渐平靖下来,而在深宫中人见不到的地方,凤仙公子与碧女之间,依旧维持着交陪的关系。

    没错,是交陪。

    否则不知该以何等言语形容。

    三不五时还是见的,若不见,必然牵肠挂肚。偶尔也以书信相赠。时不时见面,谈风花雪月。偶尔,也做云雨之事。

    碧女在床榻上一如既往,温柔而又顺从,一颦一笑之中自有柔情缱倦。但却不知为何,凤仙公子总是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永远无法完全属于自己。

    他也猜不透碧女的身份,不像大家闺秀,当然也绝对不会是风尘女子。这般遗世独立,自由自在生活着的女人,也许毕生也无法再见到第二个。他对碧女的迷恋越来越深,几乎要以为她是来自山林的狐仙。他也看到碧女整日所做的,都是与法阵相关的事情,但这些在外行看来总是不怎么明白的。况且,凤仙公子生性骄傲,碧女不说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一再催问。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身陷其中的人又岂会明白?只是两个人时不时静静闲坐便已经足够。但韶光却不肯为有情人停留,转眼间,碧女的法阵已经到了即将完成的时候,为了布阵,必须亲自去南苗一趟。来往少说也得半年时间,临行之时,她却忘记告诉凤仙公子了。

    在她其实也正常,忙忘了也就算了,长门宫又不像皇宫那般出入不自由。自然未曾想到要同什么人说一声,从前在北荒的时候,阴阳师心思通透,无论她去哪里,那位总猜的出来的,因此也无须多说什么。这种人之常情的事情,墨雪是知道的,但墨雪却未曾提醒她。

    碧女到了南部那边,入太极门,引天地源流,开两仪法阵。法阵运转那一刻,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汇入当年被战乱与蛊毒损害的土地,寸草不生的焦土之上涌出清流,只要假以时日,定然能恢复生机。

    南蛮苗民将碧女视为圣女顶礼膜拜。这些事反正她也不怎么在乎,别人跪她她也受着,送上来的供奉,喜欢的留着,不喜欢的就不要。灵力再强,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碧女是见过世面的人,广邪清法殿原本便藏着寻常人想也想像不出的奇珍异宝,后来到了皇宫,无论是怎样的稀世珍宝,哪怕是北辰元凰自己的东西,也没有舍不得给她的。因此能让她看上的东西也没几样。

    挑了许久,倒是一枝男子式样的翡翠玉簪入了她的法眼,那支簪子式样古朴简洁,簪头是一只以简练线条雕刻而出的玉凤,整个簪子莹白剔透,唯有凤眼处一点碧色,对光看的时候,便觉得那一点翠绿似是活了般,将半支簪都染出瑰丽的碧色。她爱不释手,便想着凤仙素来不喜欢装扮,总一身白衣,黑发也是简单的扎着。若是有这支玉簪做装饰,定然风华绝代。

    这么一想,便有些归心似箭了,原本南苗地大物博,也许还能再找些古卷出来的,但她却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思。只求尽快回京,去见凤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