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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树

    陶三春和刘嫂子互看了眼。

    “许婶子,你这是做什么?”

    刘嫂子先迎上去,讨好地笑着福一福。

    “有你什么事,滚开些!”

    许婆子将拄着的花椒木拐棍往刘嫂子身上一挥,刘嫂子忙往旁一躲,敢怒却不敢言。

    “许婶子,好威风啊。”

    陶三春皱眉,走上前阻了这嚣张的婆子。

    同时手往后一拉刘嫂子,示意她去拦了即将放学的元哥儿和小福暂时别回来。

    “这是我的院子我的房子,我自然好威风。”

    许婆子没理会匆匆埋头跑出院子的刘嫂子,一双精光小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这油盐不进的女子,冷冷撇唇,指指身边的老妇人。

    “这是坊里的冰人王婶子,陶氏,让她来给你说说寡娘子再嫁的规矩吧!”

    陶三春听了这话,只想扯过一边的扫帚狠狠将这老妇人打出去。

    “我说过不嫁,你另寻他人吧。”

    她冷冷地看也不看那所谓的冰人,将手里一直拎着的竹篮放地上,板起脸。

    “许婶子,我敬你是老人家,也是房东,不想与你扯破脸。但要是你还这么蛮横无理,强逼人行恶心事,大不了我不租你的房子也就是了。”

    “不住我家的房子?”

    徐婆子啧啧一声,拿花椒木拐棍翻翻篮子,抽嘴角冷笑一声。

    “这两年陶氏你从我儿手里赚了多少钱,如今竟翻脸不认人了不成?”她啧啧一声,语带恶意。

    “你一个寡娘子还带着幼子,要不是我和我儿当初可怜你,给你容身之地,你能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两年?如今你有钱了,翅膀便硬了是吧?还敢夜不归宿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陶三春一把扯过竹扫帚,狠劲一挥,将那疙疙瘩瘩的花椒木拐棍打开,冷冷地瞥向这粗俗老妇。

    “我虽赁了你家房子,却一分一毫的房租也没拖欠过你!我靠劳力汗水赚钱,你满口喷得什么粪!你是县太爷还是知府大老爷,私下窥探他人,你还要不要脸!”

    “哎呀,一个寡娘子夜不归宿,还敢这么大声嚷嚷,到底是哪个不要脸!”

    许婆子被扫帚拨得一个趔趄,哎呦呦倒退了两步,空着的手一拍腰,朝着一直没说话的那冰人一扬下巴。

    “老姐姐,你可瞧到了!这陶氏不但不守妇德,还这般粗野无礼!也就是我儿心善,愿意纳她进门给她一口饭吃!你也见过她这人了,便麻烦你去府衙里给立个文书,帮我儿将这婚事办了吧!”

    “办你的丧事去吧!”

    陶三春实在是恼火,见这恶心的老妇人竟然想明目张胆强迫婚娶,胸口憋得实在难受,一扫帚又狠狠挥过去。

    “给我滚出去!你儿子不过是一个衙役!竟然还想强逼民女!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唉哟你个陶氏!”

    被一扫帚打到手骨,花椒木拐棍一下子掉了,徐婆子索性一屁股坐地上,双手拍打大腿,开始边骂边嚷。

    “这死了郎君不守妇德的寡娘子哟!这黑心打老人家的贱妇哟!这翻脸无情的婊——啊!”

    一桶冰凉的井水迎头浇下来,她忙不迭地跳站起来双手拍打,可井水早顺着衣服拍进去,这初冬的天气,自然十分难受。

    那冰人小心地悄悄往后挪,生怕自己也被浇上这么一桶凉水,却不料撞上了一堵硬墙。

    她回头看,吓得一哆嗦,脸一白脚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够洗洗你嘴里的粪了吗?”

    陶三春却没注意冰人举动,只冷冷盯着这欺软怕硬的婆子,攥紧木桶的桶梁,只硌得手心刺痛。

    “欺负我上头了是吧?每月三两银子的房租把你们胃口养大了是吧?想多讹钱去买耗子药吃着过瘾是吧!”

    不就是欺负她不会骂人不会爆粗口吗?

    她可不是君子,能动手就不动口。

    “你!你个小贱——”

    尖利如鸭叫一样的喝骂,被后头伸过来的一只大掌猛地掐住。

    那大掌轻轻松松往上一扯再一甩,徐婆子便如一条破麻袋,干瘪身子被轻飘飘地丢了出去,砸在一个身着衙役公服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被砸得不由后退两步,却不敢接这砸过来的老妇人,任由她狠狠摔在冷硬砖地上。

    “娘子,你动手就要这样动手,一桶水算什么动手?”韩旭山笑呵呵地道。

    陶三春一愣,迟疑地望着这突兀出现的壮汉。

    而后火石电光地想起,这是嘉义夫人府,那个劝她收银子的人!

    “大人好,让大人见笑了。”

    她忙放下手中木桶,匆匆弯腰福身见礼。

    “我以为娘子胆子够大,天不怕地不怕才是,怎么却这般隐忍呢?”

    韩旭山慢悠悠地往院里走了两步,踢踢那根花椒木拐棍,冷冷一笑。

    “许衙役,这便是你说的家有慈祥老母,向来对邻里街坊友爱仁义?”

    那如今被吓得呆呆的中年男人,正是陶三春这房子的东家,许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