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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龙傲天心领神会,用巨剑和斩天神剑相护,对滕棠狞笑了下,转身携墨色宝盘跳入五行四杀阵。

    魔阵如同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出层层涟漪,幕上的烟字与嗔怨悲悔鬼脸扭曲,惵惵几声后,轰一下扑散开。与此同时,八面石墙外,声音嘈杂,聚集了不少的人和妖兽。

    头顶的明珠照亮了整个炼狱,光芒柔和,逐渐坠落到这最底层的中心位置。明月塔的上空像丢了星月的深夜,黑黢黢罩在头上,充斥着沉闷与压迫。

    明珠自低于一层之后,就开始迅速缩小,圆滚滚的,又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它坠落得极其慢,在体积缩小后,只照亮炼狱最中央的八角区,攫取下方每个生灵的渴望。

    滕棠抬头望了一眼,立马被慑住心魂,幸亏被岑羽用魔气遮眼,才惴恐地脱离出来。她捂住狂跳的心脏,满头大汗:“这珠子太诡异了……”

    岑羽有条不紊地用石壁作围栏,将外面的人与妖隔绝。另一只手的指尖点拨几枚单环,令龙傲天的师父不得空闲。

    五行四杀阵已经被解开,里面三具冰棺一点点化成水,把那片区域滩成深色。不到一会儿,两具尸身暴露出来,一正一反趴躺在水迹上,被明珠的光照得惨白如雪。

    这时,滕棠丹田盘绕的地蛟蛇似有所应,苏醒过来,探出半透明的头,对她理所当然道:“那两人气运经不住挹取,早就切断轮回,魂飞魄散了。留在这儿化成泥,不如为我所用,以后还能带他飞升,你帮我存放年轻那具,每日凝灵气成冰,冻好我的新壳子。”

    滕棠气得白他一眼,实在没想通,杀浮大佬给他们结契,到底谁是主谁是仆。除了那堆抽不到好东西的奇石,她天天给付岚山输送灵气养魂,现在还要听他使唤。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她单手捏向无实体的蛇魂,磨牙道:“天天吃我那么多灵力,以后要是百无一能,我就把你抽筋扒皮,煲汤喝!”

    滕棠表情狠起来,是真凶。付岚山瑟缩了下,圆滚滚的蛇目半闭着,不敢看她,泪花可怜巴巴地溢出来,再三保证:“我以后会很厉害的!”

    前方的岑羽还在操控珠链,与老头子抗争,看他忙碌的背影,暂时顾及不上自己。滕棠足下汇聚灵力,持刀从右侧,接近中心点。

    困住老头的墙壁滑溜溜的,滕棠谨慎地行走边缘,来到阵心位置。这儿一个人都没有,龙傲天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两具湿淋淋的尸身。她迅速把年轻那具装进背包,随后回到原处,助岑羽一臂之力,把灵力渡给他。

    岑羽浑身是汗,抬眸看了眼明珠的大小与降落速度,过了会儿掐着时间对滕棠道:“龛室即将出土,我操控镇魔墙困住此人,你去鹿明月的金龛内取明月珠。明月珠是塔的核心,找到它便能控制整座宝塔。”

    话毕,他合目默念了段文字,额头出现一点暗红色的光,像一簇小火苗,飞到滕棠手心。

    小火苗内的事物只有滕棠能看见,她汇五色灵力于眼内,开了灵眼后,发现手心上是幅画。白色的墙壁中央,嵌着一个金龛,白玉女像端坐其中,身上的衣裳由点点月辉聚散而成。皎洁光辉宛若萤火虫,一会儿攒拢肩上,一会儿散在腰间,好似一件灵动缥缈的仙纱。

    整幅画面,最抢人眼目的,乃属玉女像的脖子。细银环链末端,一颗洁白无瑕的珠子静静吊着,它虽是寂止的,却是一切动态的源头。所有飘动的光辉,都是从珠子的光圈飞出去。

    滕棠握住火苗,转头发现岑羽手里的环链有异,不仅变得粗重,还从土里延长,另一端连接至……她顺着银链逐渐抬起头。

    “勿看!”岑羽清脆的声音呵止她。她停留中途,意识到再上一点是那颗坠落的珠子。

    岑羽化了团魔气到她眉毛处,遮蔽视线:“我手里的明月珠项链只能控制炼狱,鹿明月的墓内才是真的。”

    他的手腕上缠绕了数圈银链,在天上明月珠完全落下来时,两手一拉,将珠子握在手心内。眨眼间,炼狱又变成漆黑一片,甚至比之前还暗。

    抛了抛手里的项链,岑云岭神色难看地让镇魔墙复位,自言自语:“此人炼器造诣不浅,偷了我隐寸针逃回不死神戒内。”

    由于镇魔墙移动,以及阵心浮出的墓室轰轰响,滕棠什么也没听清,忙问:“那老头怎么了?他实力很强,我们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小心点。”

    岑云岭偏头,第一次看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多盯了一会儿,才道:“那白发灵修受损不轻,已经缩回戒指里了,须养上好几月才可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系统伙伴功能的存在,滕棠对岑羽有种莫名的信任。他说老头已离开,她立刻松了口气,他说墓室入口在前方十步,她毫不犹豫地被拉着手腕,往乌墨里走,像是相处了很久,养出来某种默契。连滕棠都忘了,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唯有她丹田处半睡半醒的付岚山,以古怪的眼神盯着岑羽,在某几个瞬间,它好像感受到熟悉的血脉压制,想起来跟遇到杀浮大人时很像。可每当它想探寻岑羽的本体时,得到的答案却是一团魔雾。

    墓室入口由镇魔墙砌成,其中有一面倾倒折叠成阶梯状,层层往下,中间冰滑易跌跤,两侧有一米高的黑色火焰。

    岑羽给她描述了前方的路,让她小心左右的火后,拽着她的袖子深入地下。一面半真半假说起自己的遭遇,一面询问滕棠对龙傲天的了解。

    这短短的路上,几乎都是岑羽一人在说。滕棠自与这具废柴身体完全融合后,就没了原主的记忆,因此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经过这一段距离,对岑羽了解很多。脑海中不断浮现伙伴的种种,心里直感叹他好惨好幸运。

    年轻时是福鹿宗的弟子,在妖魔森为人陷害,误入炼狱后一直出不去。但老天开眼,让他找到操控炼狱镇魔墙的明月珠链,才侥幸活下来。这样的经历,少说也是个炮灰级别的人物。

    踏下长长的阶梯,尽头终于有了明度。方格雕月金扇门半开,里面金碧荧煌,仿佛来到某位上仙的宝殿。仅透过一线缝隙,便能窥到里面金龛的华丽。

    阶台处有光,隔着半开的门和镇魔墙,龙傲天的标识像游戏穿模似的,于右侧墙中央晃动,绿色的数字正慢慢变小,他在远离墓室门。

    滕棠看旁边的人并不急着进去,便没动作。她见岑羽弹出一缕淡烟,飘进门缝,须臾之后对她道:“龙傲天是天道之子不假,鲁莽闯入,这么多机关,却一个没中招。”

    滕棠讶异了下,心想,这苍天对主角也太偏爱了。她双目右移,追龙傲天的标识而去,对岑羽说:“那正好,我们给他制造点人生坎坷与挫折。”

    墓室内比一至十层还明亮,甚至说刺眼。两人站在门口,面前的路很像之前通往虚无门的那几条,有土铺的,有金砖垒的,有沉木搭的……不同之处在于,下方没有水,几十条路是浮空的,如同交缠的蟒,布满整个墓室空间,却互不相接,交会的地方要么拱起一人高,要么低伏在下。

    每一条路都有数个分支,通往不同的金龛,有的可以去好几千个,有的仅几个。墓室有八面,每面高百丈,上面整齐嵌着密密麻麻的金龛,一模一样,远远地看,还以为是砌墙用的雕花砖头。

    龙傲天已经离开了这处墓室,标识完全寻不到。滕棠张开手心,一簇暗红色的火苗内,是鹿明月的真龛像。再抬头,八面墙的金龛中,端坐的是一位白眉捋须的老人,容神和蔼可亲,身上的月辉灵衣与鹿明月的很像,但光点是静止不动的。

    “这是鹿明月的爹,鹿祥云。”像是看出她有疑惑,岑羽解答道。

    他停顿片刻,随即说起明月大陆的往事:“明月八角塔与明月珠项链是鹿族耗尽心血之作,可惜鹿祥云短见薄识,与浮光沆瀣一气。他被浮光害死后,他女儿鹿明月误以为其父被魔族所害,一直侵犯冥无大陆领地。她不在的时候,鹿族内乱,她死后,明月大陆分裂成几个门派。”

    这段历史,滕棠在鹿焰宗的藏书阁内曾囫囵看过,现在听他提起,脑中闪过几个门派,感慨道:“原来八大门派本是一家人。”

    连接阶台大门的五条路,每隔一段时间会替换成另五条。滕棠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问他:“我们走哪一条?”

    岑羽未答,等路变了两次后,指着最中间的白玉石道:“这条。”

    “你来过这里?”滕棠紧跟在他身后,越来越好奇岑羽怎么会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