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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她,要跑路了!

    到了千凌门,众人依序下了飞舟。

    毕晏鸿经过端木境身边时,端木境还好奇地“咦”了声。

    他问:“师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怎么您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毕晏鸿从来都是挂了张笑脸,面上的笑容浅淡温和,像不论遇到什么事,微笑的幅度都不会垮下。

    只这回,他却是连眉眼都含着笑。

    ──不是往常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疏离笑容,而是真心实意,打从心底发出的笑意。

    毕晏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笑眯眯对着端木境说:“精心照料许久的种子就要发芽了,不,或许都已长成大树,要开花结果了,付出的一切能得收获,心情当然好。”

    端木境听得云里雾里的,怀疑师伯这是高兴得晕头了吧?

    他说:“师伯,您说的这是两株灵植吧?怎么一下刚发芽,一下都要结果了?”

    哪种灵植刚发芽就能结果?这不合理啊。

    毕晏鸿瞧见端木境那迷糊样,竟都还笑出声来。

    他以往的笑都是无声且淡,鲜少有这样直接笑出声的时候,端木境发觉自己把师伯给逗笑了,还摸不着脑袋。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笑话啊?

    毕晏鸿笑够了以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那挪向端木境的视线,似还扫过了哪个白色的身影。

    毕晏鸿慢悠悠开口:“因为,我说的并不是灵植。”

    而是一粒……他以为不管自己怎么刺激,都不会冒芽的哑种。

    但,毕晏鸿知道。

    只要那颗种子有了动静,那就代表,自己此前所做的一切,都不算白费。

    端木境越听越糊涂了。

    盛樱染凑到自己师兄身边,看着毕晏鸿远去的身影,嘀咕:“师伯什么时候也跟师尊一样,痴迷起花草来了?”

    师兄妹两人面面相觑,端木境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完全搞明白怎么回事。

    相较于毕晏鸿,他们倒是更担忧师尊与牡丹姑娘两人的情况。

    端木境看着与符悬书分开走的牡丹,忧心忡忡:“吵架了,还没和好吗?”

    掌门说了,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但端木境观察了下,这怎么……

    看着越谈越糟了啊?

    盛樱染也很担心,不过她眼神忽地一亮,朝端木境使了眼色:“别急,师兄你瞧,师尊追上去了!”

    本来以为自家师尊是个木头的盛樱染,早在上回亲眼见过牡丹姑娘颈上留下的齿痕,就已彻底对符悬书改观。

    他们师尊的木头,那是给旁人看的。

    实际在他们瞧不见的地方,符悬书的占有欲,那可不能小瞧。

    盛樱染当时就曾拉着端木境兴奋嘀咕:“师兄师兄,你知道吗!会在伴侣身上留下印记,还是在明显地方留下印记的人,就是故意要给外人看的!”

    “他们会这么做是因为,要让接近自己伴侣的人亲眼瞧瞧,他看上的这人,早已是别人所有,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呢!”

    师尊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又怎会是无动于衷的木头?

    对符悬书的主动性这一点,盛樱染很有信心。

    只现在的牡丹,却宁愿符悬书是个木头。

    牡丹快步离开,还不知符悬书就跟在自己身后。

    他们这一粉一白两个身影,往日里总形影不离,今日却离得遥远。

    原因无他,看过法器所预见的未来,牡丹的心情大受影响。

    她本想自己一个人偷偷走开,但,就算她避得过众人,那也避不开符悬书。

    符悬书的声音自她后方传来,喊住了她:“姑娘。”

    牡丹一惊,停下脚步,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嘴唇,止住了险些溢出的叫声。

    牡丹是有想过符悬书会找来,却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仙长?”

    她停下,只停归停,并没有回过头,而是背对着符悬书,忐忑在等符悬书后语。

    他会对她说什么?

    他为何喊住自己?

    牡丹如今形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令她紧张不已。

    自己现在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牡丹不必照镜子,也心里有数。

    这样的神情要是被符悬书见了,肯定能被他察觉出异状。

    但……

    牡丹攥紧自己裙子,裙面都被她捏出摺痕。

    她自己都不确定且理不清的事情,又怎好对符悬书说出口?

    那是还未发生的事,却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避免掉的结局。

    符悬书在她心里的地位,从最初就与旁人不同。

    到了现在,更是有了他专属的一席之地。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牡丹就能把自己性命交到他手上。

    她还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该用什么态度去对符悬书。

    于是牡丹想了想,觉得避开对话演变到这地步的最好方法,就是干脆别让符悬书瞧见自己神情。

    但,符悬书没有说话。

    他往牡丹的方向,走近几步。

    牡丹瞥见熟悉的白色身影靠近,袖子一动,似是想牵自己的手。

    见状,牡丹眼眶一紧。

    那只手往自己靠来的举动,与镜中黑衣人要生生剖出自己内丹时的举止太过雷同。

    镜中那血淋淋的场面,无预警又在牡丹脑中重演一次。

    在符悬书的手擦过牡丹手背,就要牵起她时,牡丹一抖。

    她嗖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还往旁退开好几步,目露惊恐。

    身子还有些颤抖。

    符悬书望着自己握空的手,以及身边闪走的粉色身影,一怔。

    牡丹看他的眼神,符悬书清楚看见了。

    她从未用那样的目光看过自己。

    为何……

    符悬书不解。

    而牡丹闪开后,自己也顿了下,赶紧垂下头掩饰。

    ──她闪避得太明显了。

    可镜中景象历历在目,明明是还未发生的事,牡丹却觉得,那一下就像也在自己身上挖出一个血洞。疼得她冷汗涔涔,腰都直不起来。

    面对造成自己痛楚的那张脸,牡丹的身体几乎下意识地给出了惊惧的反应。

    她紧紧闭眼。

    知道自己在冷静下来之前,都没法以这样的状态面对符悬书,牡丹眼睛盯着地面,很快速地对符悬书说:“仙长,对不住,让我一个人静静。”

    话落,牡丹没等符悬书答话,头也不抬,飞快跑出老远。

    符悬书悬在半空的手指头往下,慢慢曲起收回。

    他看着牡丹仓皇奔离的背影,脑海里都还是方才牡丹躲开他的模样。

    符悬书不由得想起秘境里心魔对自己的耳语。

    他说:“她怕你──”

    这三个字对上牡丹刚才的反应,却是再贴切不过。

    符悬书收回袖中的手紧紧捏起。

    他想到牡丹所言,她说,需要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