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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行刺

    今晚民间花灯会, 大街上热闹非凡,尤其是河边,许多单身男女在那放灯许愿。

    京都最赋盛名的声色场所醉花楼就坐落在水边, 是一座富丽堂皇的三层教坊司。

    花魁白纤楚从晨起开始打扮, 仅仅画着淡妆,已是无尽风流媚色,最惹眼的是她后背上的蝴蝶纹身,着色浓稠艳丽,与她白皙的肤色形成一种反差。

    无数男人爱她媚色天成,亦有无数男人爱她一身反骨。

    可是这些人从来都只配远远瞧她一眼,因为从她成人那日, 只侍奉过一名恩客。

    那个看样子比自己老了快二十岁的男人,几乎给了她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始终未明了男人身份,只知道他身份尊贵,家中有妻有子,所以不能为她赎身。

    伺候贵人三年,从十四岁到十七岁, 他已积攒下足以买下整条街的财富。

    甚至连醉花楼的老鸨, 都要看她脸色办事。

    都道她是被贵人娇养着的金丝雀, 白纤楚对此也从不否认,只要没人敢当面惹她不快活, 她就当作醉花楼到处都是一团和气。

    只不过, 她从未爱过那个给她名利和财富的男人。

    她从八岁被买进太子府,一举一动都有专人指导, 教她琴棋书画和怎样取悦男人。

    在一同入太子府的诸多姐妹里, 她是最出挑的一个, 她也曾存过别的心思, 以为太子会将她纳为侍妾。

    可是太子连姿色不如她的叶莹都碰了,偏偏就是不碰她。

    教养她的嬷嬷私底下说,她是太子预备送给贵人的。

    这世上,还有谁比太子身份更加尊贵?

    她那时候年纪小,心存不甘,跑到太子面前去大闹了一场。

    随后太子当着她的面,将嘴碎的嬷嬷吊死在树上,然后划花了她的脸,将她驱逐出府邸。

    她永远都记得,离开太子府那日,太子冰冷的眼神,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

    他说,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玩物。

    腊月最冷的时候,她被打得遍体鳞伤,被人一床草席裹着从太子府侧门扔了出去。

    像条奄奄一息的狗,蜷缩在街角。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没有谁施舍给她怜悯的一眼。

    或许是她命不该绝,一个最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手救了她。

    太子身边最受倚仗的幕僚,齐渝,齐先生。

    他悄悄将自己带到东街一处房子里,找来一名很厉害的大夫,给她治疗脸上和身上的伤。

    也不知那名大夫给她用的什么灵丹妙药,脸上的伤好了以后,皮肤更加娇嫩,犹如换了一张脸。

    有时候她照镜子,都有些认不出自己。

    只是后背的伤是用戒鞭抽的,痊愈后仍留下淡淡的瘢痕,齐先生思虑过后,便请刺青师傅给她在后背纹了一只蝴蝶。

    幸好她年轻,身体恢复得快,也未留下什么伤残。

    身子彻底痊愈后,齐先生指给她两条路。

    要么给她一笔钱,让她去自谋生路。

    第二条路,是跟齐先生一起替主子做事。

    他说,主子虽性子冷淡,却会护着底下人周全。

    她甚至都没有问,主子是谁,便毅然选择了这第二条路。

    她虽然无父无母,无人教导,但唯一懂得的道理,便是知恩图报。

    很快,她便被齐先生安排送进醉花楼。

    终逃不过被送去伺候贵人的命运,但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

    贵人虽年迈,却很懂得如何哄女人开心,得到她之后也颇为上心,时常送些民间看不到的珠宝首饰。

    老男人说,以后没当民间放花灯,都是在为她庆祝。

    白纤楚对此很不以为然,在被太子狠狠伤过之后,她已经对人世间所有情情爱爱都失去了兴趣。

    她曾问过齐先生,是否需要从老男人口中探听什么消息,或者是下毒什么的。

    齐先生对她这份乖觉颇为无语,最终只告诉她,这些事都要等主子吩咐,他们谁都不能私自做主。

    她不禁对主子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这种在烟花之地逢场作戏的日子,一直过了三年,除了每隔几个月要跟老男人逢场作戏一次之外,她都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日子。

    直到昨日,跟老男人见面的前一晚,齐先生终于又带来新的指令。

    如若今晚老男人遇到危险,她必得冲过去挡在他身前。

    齐先生说,如此一来,她将会迎来她的大造化。

    白纤楚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她所想的仅仅只是报恩。

    越是临近傍晚,她心情越是平静。

    就好像她等待了好久,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她不怕死,只是对齐先生提了唯一的要求,想要在死之前见主子一面。

    齐渝却什么也没说,交待了她一句万事小心,便走了。

    白纤楚有些失望,随即又觉得齐先生这话有些矛盾,她都要死了,还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透过支起的窗户,她看见街道两侧小商小贩都已经支棱起来了,各色花灯摆放得琳琅满目,随即一辆黑色的华盖马车映入眼帘,她关起窗子,又去梳妆镜前补了下唇色,便安静站在房里等待。

    按照齐先生的说法,今晚楼里应会有场骚动,届时她只需要在贵人遇到危险时用身子挡上去就可以了。

    随着门板被推开,她笑着迎了上去,娇滴滴的嗔道:“爷,您还知道来看奴家。”

    年逾四十的皇帝,除了身材微微发福之外,保养得极好,走在外面最多被人看作三十多岁的样子。

    十七岁的少女,依偎在她怀里嫩得出水。

    到了嘉裕帝这个年纪,只能不断从少女年轻的身体上寻求安慰。

    白纤楚迎着嘉裕帝坐在软榻上,娴熟的开始给他宽衣解带。

    三年了,老男人仍是滴酒不沾,有时她准备了瓜果点心,对方就看着她吃下去,自己则碰都不碰。

    她知道对方时间有限,因此,每次都会直奔主题。

    “楚楚长大了,可有想过要离开烟花之地。”嘉裕帝坐在榻上,一下一下抚摸少女光滑的后背。

    肌肤上的蝴蝶纹身微微泛起红色,她脊背微屈,腰弓塌着,呈现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逢迎之态。

    白纤楚在别的男人面前有多傲,在眼前老男人面前就能有多放浪。

    她不知道老男人真正身份,但无疑他家中的女人都太过循规蹈矩,自己这种在秦楼楚馆只能勉强算入流的做派,都能令其大开眼界。

    为了进一步笼络老男人的心,她倒是学了各种各样的花样,反正每个月施展一次,就当作被狗咬了。

    “奴家只要能伺候爷,去哪里都可以。”她撑着坐起身,双腿像蛇一样盘着男人的腰,花朵一样的脸颊贴了上去。

    见他差不多了,正要抬身,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白纤楚瑟缩了下,楚楚可怜看向男人。

    随着门被外头的人踢破,忽然有五六个侍卫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挡在榻前。

    一名侍卫飞掠而来,准备扶皇帝先走,却在下一刻被人用利刃射中后脑,直直倒了下去。

    这一波奇袭来得有快又狠,很快皇帝带来的侍卫就有些招架不住,白纤楚身上不着寸屡,只用薄薄的蚕丝被遮住关键部位。

    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老男人来的,她有机会逃走,但想起齐先生吩咐,大着胆子凑过去道:“爷,您先走吧,奴家来拖住他们。”

    嘉裕帝眼中微微有些动容,这时眼中刀光一闪,刺客已经突破抵挡,持刀往他身上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