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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事在身

    “爹爹!”看着那个从马上下来的人,秦缨踮起脚尖欢欣的喊道。

    见他这般模样,秦允眼里落了点笑意,翻身下马,任由下人牵走马匹,秦侍郎一张风光霁月的脸上满是再真实不过的疼爱:“阿缨。”

    他弯腰把穿了一身深红小袄的秦缨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问道:“有没有想爹爹?”

    秦缨就很大声的嗯了一声,然后乖乖的勾住秦允的脖子,任他抱着自己往院子里走。

    廊下摆了屏风,烧了炭火的小亭子里,有两人相对而坐,正是刘明犀和刘煜,见他抱着人来了,刘煜就笑:“哎呀呀,这是哪个嚷着要叫爹爹的小鬼头啊?”

    秦缨哼了一声,然后冲他做了个鬼脸。

    突然额头一痛,是秦允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不许无礼。”

    秦缨伸手摸了摸额头,赌气的轻轻哼了一声,倒是刘煜见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是个粗人,在孩子面前无礼惯了,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听秦允这么轻声训斥秦缨,他竟然也破天荒的觉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意味。

    看了看正抱着秦缨坐下来的秦允,刘煜心里生出点别样的滋味:该不会自己平时在豫章心里也是这般无礼的模样吧?

    那头的秦允并不知道自己教训小儿的话引起了刘煜的反思,他接过刘明犀递过来的茶,恭敬的说了一声多谢老师后便抿了口杯中的茶水。

    瞬间唇齿留香,他惊喜的看着刘明犀:“这可是春三月的雨前银芽?”

    刘明犀闻言就笑:“还是你识货,我刚刚给这小子喝了一杯,他倒好,牛嚼牡丹一样两口就给我喝完了,半点风雅意味都没有,真是让人扫兴。”

    刘煜今日穿了一身银色的窄袖长袍,通身的凶悍气势被这看上去很斯文的袍子给压了下去,竟也显出几分文人雅士的风姿,闻言他不满的坐起来,瞪着刘明犀:“爹!你怎么还在豫章面前揭我老底?”

    秦允见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只见他手中端着香茗,水汽蒸腾,他一双漂亮凤眸氤氲着笑意,看上去勾人得很,刘煜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直到那双眼睛半抬起,正正的对上了他的目光,他才恍然回神,猛地避开了那道视线。

    看着明显躲避的刘煜,秦允眸色一深,嘴上却温柔的给他台阶下:“无碍,将军习武之人,做事豪爽,向来不拘小节。”

    刘煜一愣,又看向他,看着秦允的脸,他又是一阵出神,然后便自顾自的出神去了。

    所幸这宴上他向来不是主角,只要在旁边当个哑巴就好了,看着慢吞吞饮茶的秦缨,刘明犀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宫内可是有事发生?”

    秦允点点头,指尖蘸上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李”

    刘明犀点点头:“我也觉着是他家的。”毕竟那位虞贵妃进宫前是与谁有私情他们都清清楚楚。

    “皇上最后定夺呢?”想起那日萧定深在宴上的表现,刘明犀问道。

    “皇上当场处死了李思明,还下旨抄斩李家,诛其九族。”想着萧肆蕴当时的口谕,秦允一阵心寒,君王看似暴怒无比,但其实可能连气都没动,比起处死李家,他可能更想要杀鸡儆猴,就是不知道这儆的是哪只猴了,是虞家还是刘家?秦允未从知晓。

    刘明犀沉吟片刻,道:“那虞家呢?”

    秦允摇摇头:“罚俸半年,虞贵妃……”他犹豫了片刻,然后道:“皇上令太子处置,太子并未亲自动手,而是让虞贵妃自己抉择,是自裁还是独活。”

    刘明犀倒并不意外萧定深的做法,他这个外孙本就天资聪颖,唯一令他担忧的不过是他心机太深。

    刘明犀深恐这一点会让他遭人口舌,所以近年来他一直教导萧定深低调行事,做决定前三思,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自己的名声,所幸看样子是把这话都听进去了。

    旁边的秦缨听他们说到太子,突然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哥哥!”

    稚子的惊呼在耳边响起,让本沉默着的秦允和刘明犀都忍不住看向他,刘明犀更是伸手隔着方桌捏了捏秦缨腮边的软肉,逗弄道:“阿缨喜不喜欢哥哥啊?”

    秦缨肯定的点头:“喜欢,哥哥每日都给阿缨吃好吃的,还会给阿缨雕大老虎,很大很大的那种!”他语气诚恳,话语间满是对萧定深的崇拜。

    刘明犀见他这般就叹了口气:“如此便好,不然我总忧心你爹爹会找我算账。”

    “爹爹?”秦缨迷惑的抬头看向秦允,秦允却只伸手托了托他的圆润下巴,并未说话。

    夜更深的时候,秦允带着已经困倦了的秦缨告别了刘明犀两人,父子俩坐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赶,细雪上撒着月光,看上去清冷无比。

    “阿缨在宫里住得开心吗?”拢了拢怀里小孩的狐裘披风,秦允再次低声问道。

    秦允点点头:“开心的,大家都待我很好。”他人小鬼大,这么点大就知道说别人的好话来宽秦允的心,秦允不由得失笑。

    但下一秒,街旁瓦檐轻动,有人的脚步声落在上面。

    秦允眉眼一肃,他看了过去,却对上了半张熟悉的脸,他顿时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