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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殷拂云看了眼手中的弓箭,她已经许久没有真正骑射了,上一次还是去年在南境,的确该熟练一下。

    林中已经昏暗,待太阳落山,便彻底黑下来,她立即向身影追去。

    奔驰的马蹄声在安静的山林尤为洪亮,惊动了树枝上归巢的飞鸟,也惊动了归穴的猎物。

    一只獐子从一棵树后蹿出来,朝远处奔去。两人同时看见,皆驾马追去。

    李忻见她势在必得,笑着调侃:“对本王送的名字这么不喜?”

    殷拂云白他一眼,这场比试是迟早的,无关那个名字。李忻想知道她如今骑射的深浅,她想领教一下这个纨绔公子的本领,看看他这几年的长进到底有多大。

    距离獐子更近了,她从箭囊抽出箭支,李忻已经搭箭在弦,但是一直没有放箭。

    待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和位置,她立即搭箭放弦,箭支嗖的一声蹿出。就在箭支快要射到獐子时,忽然另一支箭擦着她的箭矢而过射在獐子前腿,而她的箭则偏了准头擦着獐子的脖颈插在地上。

    獐子嗷嗷叫了几声,瘸着前腿继续逃命。

    殷拂云冷冷瞪了眼李忻,李忻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羞愧反而很自得,又继续拉弓,她毫不退让,拉满弓再次射去,李忻这次想故技重施,奈何慢了一拍,殷拂云的箭先一步射入獐子的脖颈,獐子蹦跶几步栽在地上,四肢乱扒却爬不起来。

    两人打马来到獐子前,獐子已经没了动弹。

    “本王先射中,你输了。”李忻跳下马走过去。

    “狩猎规矩,猎物死于谁手算谁的。”她也下马,“殿下的两箭都未射中要害。”

    “谁说不是要害?第二箭本王射中的可是心脏的位置。”

    “殿下不如剖开獐子看看,它的心是不是长偏了。”殷拂云讥讽。

    李忻浑不在意,强行辩解道:“先射中者得,你这是夺人成绩,犯了军中大忌!”

    “各凭本事,猎场哪里有相让?”殷拂云走到跟前弯腰便去提獐子,李忻出手挡开她自己伸手去提。殷拂云也丝毫不让,出手打开李忻的手臂去抓獐子腿,一来二回两人较量起来。

    “想打架?”李忻望着她含着一丝怒气的目光,年少时动手前她一贯这种眼神,这么多年都没变。他冷笑道:“本王早就想打你一顿了,正愁没有机会呢!”

    殷拂云也不再束手束脚,大开拳脚。李忻亦是不遗余力。

    两人斗了几十招,难分上下,殷拂云一招虚晃,李忻躲闪之际,她借着一旁树枝一个旋身缠上李忻,将他扳摔倒四脚朝天,自己正压在他的身上,一手困着他的两手手腕一手的拳头抡在半空。

    李忻忽然没有再对抗,平躺在落叶铺就的松软地面上,直直望着她的眼睛问:“你还想打本王不成?”

    殷拂云脑海闪现少年时的画面来,她不止一次这样将李忻按在地上捶打。那时李忻总是一边挣扎反抗一边骂她是野蛮的疯丫头,还发誓将来总有一天会将她按在身下打到求饶。

    他只会嘴上喊喊过个瘾,回头连个刀枪摸都不摸一下,下一次还是输给她,被揍。

    “殿下输了。”她放下拳头。

    “本王是旧伤未愈,否则怎会输给你?”

    殷拂云不由朝他腰间望了眼,这才察觉自己是骑在他的身上,姿势尴尬,脸颊一热忙松开手从他身上翻下去。

    李忻瞧她红着脸羞涩模样,故意调侃:“脸这么红,难道是对年少时的事心生愧疚?”

    殷拂云被他说得脸颊更热,朝他瞪一眼,起身去捡旁边的獐子。

    “回来!”李忻命令道,殷拂云不应,将獐子拎起甩到马背上。

    “本王腰被你伤着了,扶本王起来。”李忻扯着嗓子怒喊了声。

    殷拂云回头见他努力抬头瞪着她,胳膊肘撑着地想爬起来,却好似使不上力,下半身瘫着动也不动。

    这么严重?刚刚自己那一摔并没有使多大力,不至于如此。真的摔到旧伤处?她半信半疑走了过去。

    “快点!”李忻显然没了耐心。

    殷拂云无奈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李忻顺势一把搂着她的脖子撑着身子,另一手揉着自己的腰骂道:“你这粗野的性子,谁敢娶你?本王当年真是眼瞎才向你提亲。”

    “恭贺殿下眼疾痊愈。”殷拂云冷冷回击。

    李忻被怼得心里不舒服,怒气道:“那个叫井藏的异族人也眼瞎,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殷拂云斜他一眼,井藏可不是他这样性子的人。

    她没有搭话,将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拿下来搀扶着。瞧他挪着步子都难,关心问“殿下还能骑马吗?”

    “伤成这样,一个人单独骑肯定是骑不了。”

    瞧他这样子,殷拂云也有些犯难,问:“闻将军他们现在何处,为何没有跟随殿下左右?”她朝四周望去,太阳已经落山,林中昏暗,看不了多远。

    “估计快到了。”李忻抬头朝左侧望去。

    既然快到了,殷拂云扶着李忻在一旁大树根边坐下。

    “去年殿下在赤狐山遇险,是不是也因为闻将军不在身边?”

    赤狐山的事情一直是个谜团,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她越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亲兵无一伤亡,而主将却伤重只剩半条命,在府中休养近半年,这不合理。更不合理的是,这些亲兵回营后竟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处。

    李忻靠在树干上,目光抬着,望向枝叶交错的头顶,透过点点空隙望着蔚蓝的天空,去年的往事也一下子涌进脑海。

    他回忆许久,忽然勾唇一声冷笑,垂下视线望着身边的殷拂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虽然光线已经不足以将面前人看得十分真切,但是他还是努力看着。

    “那时,我疯了。”他笑道。

    殷拂云望着他悲喜交加的眼神,藏着一段不愿与人说的往事。她清楚这事情到此为止,他不主动说,她以后不该再问。

    “无论何事,希望殿下今后以大局为重,我不想自己效忠的是个孤勇轻生之辈。”

    “效忠?”李忻看她一本正经神色,沉默须臾,也严肃地回应,“既是效忠,便无背叛。你若敢背叛,本王必……让你知道何为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