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4章 第4章

    坐在第一排靠门这里,只能看到一片白花花反着光的黑板,看不见一点字。

    林叶初心里焦急,也不好意思和于江霖说,让他往外挪一挪,好让自己也能看得见黑板。

    她只敢自己偷偷摸摸地往外蹭一蹭,背抵住徐新月的桌子,尽量往后靠,才勉强看见黑板上的几个字。

    不会以后都要这样吧,林叶初忧心仲仲,看了一眼于江霖帅气的后脑勺,尝试自我安慰,没关系,至少这样也能看见几个字,聊胜于无啦。

    徐新月明显没有心思听课,英语老师在上面激情四射,唾沫横飞,她在下面借着周围人的遮掩,撑着胳膊,睡得正香,睡得太死,头猛地下沉,才被惊醒。

    头掉下去的动作之大,让林叶初都感受到了椅子的晃动,英语老师自然也发现了,飘来若有若无的眼神。

    徐新月赶紧低眉顺眼,手里拿笔,端端正正地坐好,一下子清醒许多。

    悄无声息抬眼几次,瞄到老师不再看她,才终于放松下来,从草稿纸上撕下方方正正的一小块纸,低头刷刷的写了一行字,认真卷好,趁老师走过去,背对他们讲课的时候,用笔戳戳林叶初的背,赶紧递给她,动作熟练,细节到位,一看就是做了好几百遍了。

    林叶初的脑袋已经快歪出颈椎病了,拿住纸条,她一边拆一边用手按摩着肩颈。

    于江霖低头做着笔记,轻轻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看不见?】纸条上徐新月端端正正地写。

    林叶初犹豫地回头看一眼老师,还没讲完,才又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徐新月也把身子凑向前,趴在桌子上,尽量接近林叶初,用气音说:“你和于江霖说一下,让挪一挪。”

    徐新月的声音小归小,但于江霖坐得这么近可他也没反应,应该是没听见吧。

    林叶初坐正,犹疑地看了一眼于江霖的侧脸,开不了口,他正在做笔记,会不会打扰他,林叶初再一次给自己找借口逃避。

    徐新月在背后又轻轻推了一下林叶初,示意她快点说。

    林叶初的手拢成拳头,指甲不停磨擦着手心,硬着头皮靠近于江霖,还未开口,于江霖就转过了头:“你是不是看不见黑板?”

    他眼睛透彻,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知道是因为于江霖的注视和他略显勾人的低沉声音,还是林叶初图谋暴露的窘迫,抑或是两者兼有,总之,林叶初涨红了脸,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于江霖得不到回复,笔在指尖转了几圈后,啪嗒一下掉了下来,他主动把凳子向外移了许多,给林叶初留出好大一片地方,拾起那根笔,只是没有再转,反而把手撑在眉骨处,斜着身子,继续听课。

    林叶初眼睛心虚似的左右转了两下,才慢腾腾地挪过去,轻轻地道谢,微不可察:“谢谢你啊,于江霖。”

    于江霖没有回应,却在林叶初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轻轻的笑。

    于江霖的味道是迄今为止,林叶初遇到的所有味道中,她最喜欢的,不会刺鼻,不过于甜腻,清清凉凉,让林叶初想到乡下井水里的冰镇西瓜,还有雨后混着青绿树叶的清新。

    不知怎得,林叶初有些许痴迷,不自觉地靠向于江霖,大概就像猫看见猫薄荷一样,林叶初无法拒绝于江霖的味道。

    两个人越贴越近,薄荷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林叶初大概是有些醉了,下课铃响时,她才如梦惊醒。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林叶初赧然脸红,兔子一样咻地一下挪了回去,缩在墙根,一动不动。

    天啊,自己怎么会像痴汉一样,林叶初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头。

    但是当于江霖再次靠近时,她依然可耻的深吸了两口气。

    林叶初家离学校很近,走过一个红绿灯,再走一小段就到了她家小区。

    她脱下校服外套,挂在门后的挂勾上,一眼就知道爸爸还没回来,挂钩上只有她自己的外套,林叶初知道林晓生一定是又去应酬了。

    林晓生是一个小公司的副经理,能力一般,也不太会说话,能到副经理这个位置,就是熬资历熬上来的。

    公司虽小,应酬也不少,林叶初经常看见林晓生半夜喝的醉醺醺地回来,周美怡每到这个时候,就会一边斥责林晓生,一边给他擦脸脱衣。

    周美怡一直说自己当初就是瞎了眼才看上的林晓生,但是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样也没说过离婚。

    林叶初一边换着鞋,周美怡就从厨房擦着手出来了,开始日常询问:“回来了,在学校怎么样?”

    脑子里想了想,好像和平时一样,就有一件事:“昨天楼上的新邻居,转到我们班了,是我同桌。”

    周美怡眼睛瞪大,显得很惊喜,赶紧追问:“是吗,他学习怎么样?”

    林叶初拎着书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周美怡不大高兴地皱眉:“你同桌还是你邻居,你也不了解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懂人情呢。”

    林叶初就站在原地听周美怡的絮叨,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美怡用最后一句“行了,你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去人家家串门。”结束了这一场漫长的教导,然后嘴里念念叨叨又回到厨房。

    林叶初即使不听也知道周美怡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说自己如何不懂事,感叹她怎么就生了一个这样的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