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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夜风波

    清晨和煦的春风吹开了深宫的大门,早朝的钟声悠悠回荡在整个皇城,乾元殿侧堂中,众大臣一如以往安静等待着上朝的召唤。

    昨夜皇宫里惊心动魄的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出那厚厚的宫门,只是由清晨一路来时看到的那御林军频繁穿梭与太监宫女们的战战兢兢,众大臣不难感受到宫中弥漫着一种焦躁紧迫的气氛,于是连带着乾元殿侧躺内向来轻松的氛围都忽而变得有些压抑,原本喜欢在上朝前闲谈的大臣们默契的沉默下来,沉默而有些紧张的等待着面见圣上,等待着被告知昨夜宫中或许会震动帝国的大事。

    清晨例行赶赴早朝的大臣还没有等到他们此时迫切想见到的皇上,而原本与李世仁无言对饮的萧榆却先于大臣们见到了李崇焕。

    太子深夜遇刺,这件事无论发生在哪个帝国什么时候都应当是一件能引起整个帝国上层震动的头等大事,应当会受到整个帝国上层的统一关注,更何况昨夜行刺李世仁的刺客还是由六名修士担当。

    然而这样惊心动魄的大事或许震动是有了,但终究没能成为这个早晨大唐皇宫中最受瞩目的事情,因为在不久前那个漆黑寂静的夜里,在那安详宁静的朦胧月色下,遇刺的不止太子李世仁一个。

    黎明时分,当整个皇宫还沉浸在李世仁遇刺的后怕之中,当方才接到消息的御林军匆匆封锁并开始搜擦皇城,皇后宫的宫女亦奉圣旨轻轻敲开了皇后寝宫的大门,准备向这个帝国中最为高贵最有权力的女性传达圣上的召唤,但是锦床上一直恪守着作息规律的大唐皇后却在这个早晨没有醒来,而且大约永远也不会醒来……

    于是宫女的尖叫划破了深宫因太子遇刺的压抑而产生的沉默,像一道明晃的闪电狠狠撕裂了闷夏的夜空,宫中的后怕在顷刻间变成了恐惧,一夜隐藏在黑色下的狂澜激荡后,太子仍旧活着,皇后已然死去,于是活着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艰难困苦,什么命悬一线都是可以往后在说的故事,而死去的人,便理所应当没了往后,所以因太子遇刺而匆匆披衣起驾的李崇焕半道改向皇后宫里奔去,而作为昨夜受害者之一,正与萧榆对饮的李世仁也终究不能得到受害者接受安抚宽慰的特权,匆匆放下酒杯由萧榆带着一同往皇后宫中掠去。

    皇后寝宫,朱红的雕镂依旧精致美丽,鲜黄的凤纹依旧展翅高飞,就像这皇宫,这长安,这山河天下,总归会比较长久的存在下去,而人来人往,凡人短暂的人生,是一种璀璨,亦是一种哀伤。

    坐在锦床边的萧榆收回了点在皇后眉间的手,流转在他身上并且散发开来弥漫了整个寝宫的蓝霞随着他的收手亦缓缓归流于他的体内。

    萧榆站起转身,目光扫过锦床台阶之下,那身着龙袍,形神威仪的大唐帝王李崇焕,匆匆赶来,尚未来得及换上正装的李世仁,腰间跨刀,人如利剑的李世峰,无声流泪,媚眼泛红的柳贵妃,还有许许多多的皇妃皇子公主,眉头微微皱了皱,而后向正望着他的他们摇了摇头。

    “萧公子,没有办法了吗。”李崇焕略有些沙哑的低沉声音打破了皇后宫里近乎窒息的安静。

    萧榆走下台阶,向李崇焕抱歉道:“皇后大约在昨夜便遭了毒手,时间太长,生机已尽,如今纵然真仙也回天乏术了。”

    其实才入寝宫之时萧榆就已看出皇后已死得不能再死,她所遇害的时间大约应当与太子遇刺相差无几,如今已过去了一个半时辰,皇后又未曾有什么道行能维持得魂魄不被九幽召唤,此时纵然有真仙替她摆阵召唤也是无济于事的,只不过萧榆知道他若不亲自试一试在他人那难免显得冷漠,方才弄得满殿蓝霞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李崇焕听到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太多波澜,一是早先太医也已说过,皇后已死了有一段时间,二则皇后乃是他还当太子之时由父皇指认的原配,本就没有更多的感情,且身有隐疾多年来也未曾给他诞下一儿半女,之所以一直让她坐着皇后的位置不过因为当年父皇的指婚且李崇焕也确实需要一个不能钩心于大统之争却拥有绝对权力的女人镇压住后宫那些个满腹心机的妃子罢了。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块石头几十年捂着也该捂得热乎,更何况是常年陪伴着的女子,李崇焕走上阶梯来到凤床边上,看着面色惨败的皇后,狠狠咬了咬牙,虽说没有太多的哀伤,但这个仇终究是要提皇后报的。无论是身为君王身为丈夫还是对皇后多年付出的偿还,李崇焕都觉得自己应当为死了的皇后做些什么,他拍了拍皇后露出锦被的手,向着那手上代表了死亡的冰寒默默的做出了承诺。

    李崇焕回过头,没有再看皇后一眼。

    “明日把皇后族人的名单给朕拿来,皇后遇害想来他们很不好受,朕需得好好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