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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蚁穴

    奔跑中的符行川做了个手势, 沉重的石门应声而开。门内闪着隐约的亮光,阴寒的风自内部吹出。

    符行川的赤红火焰笼罩五人,他一马当先,首个冲进石门内。李念紧随其后, 过门框时, 他将手中的青柳鞭顺势一收。殷气球与钟气球的头皮险险擦过洞顶,好歹逃离了脸撞门槛的命运。

    喀嚓嚓, 他们身后, 石笋狠狠咬合, 将石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符行川松了口气, 他停下脚步,把怀里的戚辛放下:“戚小姐,你还好吗?”

    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大片特效似的场面, 戚辛脸色苍白,原本整齐的发髻散了些。她的眼尾更红了,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边, 下一秒哭出来也不奇怪。

    好在她的意识勉强还清醒。

    “我还行。”戚辛硬邦邦地说。

    这句话后,她照旧没有提出什么问题。戚辛只是用细长的眼睛瞄着符行川,像是要努力记住他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群众,符行川有点讶异。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走回石门口。他摊开的掌心里燃起一个滚圆火团,石门口骤然明亮。

    那些“石笋”的样貌也展露在了他们面前, 它们呈黄白色,上面积着厚而硬的深色污垢。污垢棕红到近乎黑色,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它们紧紧咬合, 把石门堵得密不透风。

    像极了牙齿。

    符行川长长地唔了声, 手里的火团跳跃两下:“这里的机关有点意思。”

    他用空出的手打了个响指, 殷刃与钟成说身上的漂浮术即刻取消。钟成说体面地半跪落地,只是衣衫不怎么整——身为科学岗,钟成说本人鬼神不侵,衣服没法免疫漂浮术。他基本是被施了漂浮术的衣服兜着走的,整个人衬衫乱七八糟,还漏了一截腰在外面。

    殷刃则把装傻进行到底,一屁股坐到了石板地上。

    不得不说,鬼王大人的皮相非常有优势。殷刃的动作狼狈至此,那张脸衬上蜿蜒黑发,仍能让整个画面赏心悦目。

    可惜在场众人,除了钟成说看得分外认真,其他人丝毫没被蛊惑到。

    石门内长不出这种石笋牙,他们勉强算安全。李教授却没有松开青柳鞭子,翠绿的柳条仍缠着钟成说与殷刃的手腕,单边镣铐似的箍紧两人。场面说好听点像押运囚犯,说难听点堪比遛狗。

    被柳条鞭捆着一只手,不方便自由行动,钟成说的眉毛拧起一点。

    殷刃更是整张脸表达着不满。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接,李教授随便敷衍了句:“我不会施术,这样能把你们随时拽过来,更方便保护。”

    防他们背刺还差不多,殷刃在心里嘀咕。

    不过他们确实不占理——这个倒霉意外还真是他们引发的,殷刃一阵恍惚。自从进了识安,他还没遇见过一次“顺利”的案子。

    难道是千年凶煞走了桃花,透支光了仅剩的运气?

    他眼角瞥向钟成说,目光正与钟成说的视线撞上。昏暗的石洞里,那双黑眼睛不带一丝光泽。那人按部就班地整理衣服,目光没一会儿便飘过来,刺得殷刃面颊发痒。

    殷刃满意地挠挠脸侧。

    见殷刃与钟成说缓过来,符行川直白地指示道:“都没事就先往里走。里面有风,肯定有通往外界的路。只要找到一条缝儿,我就能炸出一条路。”

    “老李,你看着点环境指标,别让咱的人给霉菌或者毒气给药倒。戚小姐,你就跟在我后头,累了开口就行。”

    戚辛点点头。

    石门后的通道并不长,尽头处的火光甚至是正常的暖色调,恍惚间有点儿人烟味。

    符行川照例走在最前,火焰护盾化为两条大腿粗的火龙。它们弯曲长长的身体,在一行人左右护法。火光中的小龙鳞片清晰,龙眼机警地转来转去,恍若活物。

    钟成说伸手想去碰,那龙很有技巧地弯曲身子,躲过了钟成说的手指。他遗憾地瞧着它绕远,又去盯殷刃的发梢。

    这回殷刃没能“心有灵犀”地与他对视。

    ……殷刃嗅到了尸体的味道。

    非常多、非常古老的尸体。它们躺在隧道尽头,正静静地等着他们。淡薄的气味被活风送出,裹尸轻纱似的将他们包裹。

    尸体本身没有问题,很多古老的殉葬坑都会有这种陈旧尸体的味道——问题在于,那些尸体里都混着或浓或淡的凶煞之力,它们混在气味里,让那股淡淡的尸臭变得冰冷无比。

    更糟的是,那些凶煞之力并非来源于同一只凶煞。

    符行川八成也发觉了不对,他步子走得慢了些。

    这位识安强者外貌未变,但殷刃能感受到那人力量的翻腾——如同躲在树丛后的猛兽,符行川随时准备着扔出致命一击。

    石门隧道不长,殷刃却觉得他们在里面磨蹭了一万年。

    终于,他们步入了隧道尽头的火光。

    他们正处于一栋建筑内部,这栋建筑无比古老,墙壁上燃着长明灯。灯火随风轻轻摇动,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戚辛后退两步,捂住口鼻。她茫然地僵在原地,露出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呕吐的模样。

    这栋建筑宽敞而华丽,壁画斑驳,画风是典型的巩朝风格。壁画大部分隐藏在阴影里,火光照亮的部分依稀能看出人与邪物纠缠的身影。那朱红的颜料不知道有什么成分,千年过去,它依旧鲜亮到刺目。

    屋子中央摆了个空空的神台,它刷着与壁画一致的红,艳得与此处格格不入。看得出上头原本摆了些什么,后来被挪走了。

    但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被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