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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月相日历&生而无界

    姜亦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在半明半暗的医院大门交界处一手接过手工麻糍小摊贩递给她的一次性白餐盒,一手递过张5块。

    把装白餐盒的塑料袋拎在左手,右手持着手机,晃了了晃披着的头发,电话里始终是‘嘟嘟嘟’的拨号声,没人接。

    临近医院大门时倏然在面前刹住辆鸣着急笛的救护车,门前所有人都停下脚步为其让道,后门开,三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立马和两个家属推着担架冲进急诊,就一阵风的事儿。

    姜亦蹙着细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看屏幕,摁锁屏键,一撩眼就透过墨镜看见救护车开走后,暴露在她正对面的岑漾。

    一身粉裙配她的清纯脸,齐刘海被救护车卷起的风扫乱,难得在医院架着只胳膊也要涂层豆沙色口红,眼眶子比口红都红。

    姜亦见她站在原地蠕了蠕唇没有要走的意思,踏着高跟鞋从她身旁蹭过。

    擦肩而过的那秒,岑漾一把攥住姜亦的胳膊不让她走,声音低沉沉的,像沁着水又含着哽:“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姜亦折臂甩开她,眉眼透着距离,“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

    岑漾还想再说些什么,眉低眼敛的看不清情绪,手臂习惯性抬起想先抓住姜亦,可姜亦还是走了,侧身躲开她的接触头也不回的往电梯口走,只剩一抹火红的背影烧灼她的眼,也燃烈她的心。

    电梯摁钮上方的数字卡在十层迟迟不动,等在姜亦周围的人有推的、有被扶的,低声抱怨等电梯等的心烦的人不占少数,有几个实在懒得等的甩了衣摆往安全通道进,门‘咔哒’一声被走廊风重重碰上。

    姜亦被岑漾多管闲事的问题惹烦,又被周围的焦躁渲染,高跟鞋跟来来回回蹭着地板,在拨出的第三通电话还没人接时,没了耐心。

    转进微信界面给叶延坷发去句:【点滴把你耳朵打聋了?】

    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梯厢往下,往下,停在了八楼,又僵在了五楼,姜亦扶第三次墨镜框,听斜前方一个扶着腰直不起来的老妈的中年男子骂了第五句‘能不能快他妈点’,身旁站了人。

    男人身材高大瘦削,背脊直挺挺的,和雪松有的一比,低沿帽大口罩,身板儿被罩在黑色拼色风衣里,在穿短袖都嫌热的大热天里的像个神经病。

    吸引了前后左右不少人的视线,打量两三眼又收回,估计也在心里磨叨真是个怪人。

    姜亦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拎着麻糍,眼神从墨镜框缝溜出一星半点,勉强瞧到男人的鞋和表,tricker’s三接头配积家双翼系列月相日历玫瑰金,挺有品。

    下一秒,反应过来不对劲,又瞟了一眼。

    积家表盘上方万年不变的是标志加长串品牌字母,而旁边这个男人的表在品牌字母下面还刻了一行像是字母的东西,但没等她看清,袖口下滑,梯厢到了。

    里面的人呼啦啦往出走,外面的人乱糟糟往里进,消毒水混着烟,身后有人着急撞了她一下,姜亦没有任何防备的撞到先进电梯的男人身上,一脚踩上了他的鞋。

    男人也没提前想到会发生意外,凭本能反应弯身扶住姜亦才没让她摔倒,自己倒‘咝——’的抽了口冷气。

    姜亦下意识攀扶着他的胳膊稳住身子,没管掉在地上的手机,迅速把脚从他脚上移开,保持距离:“对不起,谢谢你。”

    男人见她站稳后立马松开手,点点头没再说话。

    梯厢关门上升,人堵的太多了,有点晃,姜亦指尖勾着塑料袋,又穿着开叉裙,怎样都不方便蹲下身子去捡手机。

    只能用高跟鞋面把手机往自己脚边磨了磨地儿,准备等电梯停下人稍微走点再捡。

    身旁的男人又有动作了。

    大概是看出姜亦的不方便,扶着后侧的厢内扶手蹲下身去帮她捡手机。

    风衣摆蹭地,蹭了一衣摆灰,他不管,蹲着身子盯着她突然亮起屏幕的手机看了十几秒,直到手机屏重新暗下,电梯停在五楼,人出去不少,他才握在手里递给她。

    姜亦说了第二声谢谢。

    这次他没点头,回了句,不客气。

    那道声音有点耳熟。

    彼时叶延坷的第二条消息正好来,连着第一条一起明晃晃挂在手机屏幕上,姜亦低头看——

    【高加索:刚被陈子羡拉去打牌没听着。】

    【高加索:你男人我又给你捞了个好处,将功抵过行不?】

    又来了。

    这上纲上线的混蛋。

    姜亦骂了他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插科打诨说他贴了的金最后也都得给她。

    电梯终于上到八楼,姜亦感觉时间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不知道是谁家亲戚装桶带来碗鸡汤,她这外行一闻都感觉那鸡没做好,还飘着腥味儿。

    屏着呼吸避过人群,一共两人下,她和那个男人。

    一火红一纯黑,一高跟一皮鞋,一墨镜一口罩,两人一前一后,像两个超模出街。

    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不算少,好在肉眼可见的都是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辈儿的,在她们眼里她还不如购物频道广告里的人脸熟。

    压下把手,笑声先入耳,紧接着是扑克甩在桌子上‘我他妈就没想到还有个尖儿’的哀嚎,洗牌切牌嚓嚓响,壁挂电视里还放着斯诺克比赛。

    叶延坷一腿平曲一腿立曲坐床上,江欲铭和陈子羡一人一边坐个凳儿,叉腿的叉腿,翘二郎腿的翘二郎腿,一人手边一瓶马格纳·卡布雷罗拉,床头柜上摆着标准酥皮大八件,沁了满屋香的茉莉花茶。

    其他人住院是煎熬,叶延坷住院是享受。

    这群纨绔公子真的是有种到哪儿都能把地方变成自己场子的本事。

    姜亦习惯性关病房门,却被紧随而来的一只大手伸入挡住,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手也从门把上松开。

    门没了阻力被轻而易举推开,姜亦才发现来人是方才梯厢里帮她的那个品味独到的男人。

    “你好,你——”

    男人及时开了口,温柔而有礼貌:“打扰了,我来找陈子羡。”

    “哟,嫂子和杭煦一块来的啊?认识?”陈子羡离门最近,最先听到动静回头,手里别着一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