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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如果我是你唇角无法愈合的溃疡(五)

    通讯员将一只金色的信封隔着桌子递给了苏瑞安,开着玩笑说:“苏干事,这金氏也没长什么眼睛,还天天给你寄会员申请卡,你要真不想加入,我们可就要了。(.)”

    一连数日,金氏集团那个灿得夺目的信封天天出现在苏瑞安的桌上,苏瑞安知道是金梦瑶的手笔,可他不想理会,只任它们在桌上的角落里默默地阻搁着尘埃的落定。

    “苏干事,我可就真的替你拆了,”通讯员佯装着要撕开封口,苏瑞安却伸着胳膊一把夺了过来,可信封还是被撕开了,一张相片掉了下来。

    那是他的相片,一张离去的背影,隐没在高大梧桐斑驳的光影里。

    拒“苏干事,这谁拍的,拍的不错啊,”通讯员略带尴尬地赞赏道。

    确实拍的不错,他喜欢那几点光怪陆离的光斑,还有那一缕透过阳光的缝隙落在自己肩上的光芒,在他的肩上,仿佛渡了一层淡金的纱。只是离去的身影,却分明地,有着几分的孤独与落寂。

    苏瑞安从不曾知道自己的背影,是如此的模样。

    萜他将那一小叠信都拆了开来,每一张,都是他的相片,低着头着,侧着身的,远远走来的…….

    他把相片都锁进了抽屉里,依旧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可后来的几天,他依旧能每天收到金梦瑶寄来的相片,是她自己的,每一张,都洋溢着青春的无限活力与张扬。

    他看到了相片后面的话,苏瑞安,我金梦瑶会给你寄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能有多长?苏瑞安把那张相片撕成了碎片,冲进了马桶里,看着那些七彩的碎片旋转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第二天再次收到时,却是一张尺寸稍大的全家福,苏瑞安淡漠地看了一眼,他认出了金晨珞,他依旧将相片撕成两半,可他看到了正中间那位白的老者,深邃的眼眸,他突然地觉得眼皮突突地跳着。

    他看到了白老者左耳耳垂上的那枚朱红的印记,那是什么?朱砂痣?

    苏瑞安只觉得呼吸在变紧,仿佛咽喉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他记得那个人的脸,他记得那个人一脚踢开了教室的门,奸笑着盯着母亲,他说,资本家的女儿怎么配教育我们无产阶级的子孙后代!

    那个时候,他不懂,不懂什么是“资本家”,更不懂什么是“无产阶级”,他只看到那个人挥了挥手,便有人进来,当着十多个孩童的面绑走了母亲。

    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记得母亲临走前看了自己一眼,微微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记住了那一张脸,他清楚得记得他的左耳垂上,那一粒耀眼的朱砂痣。

    苏瑞安将撕成两半的相片粘贴了进来,仔细地审视着那张脸,岁月侵蚀着他的头,他的眼睛却依旧闪着锐利的光彩,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将什么牢牢地铭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