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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似是故人?

    有了曲明忠的坐镇,那些副将也都乖乖的闭了嘴。我们一刻也没有耽误,连夜就启程跟着木勒去寻找那位他口中的高人。

    一辆结实稳当的四驾马车,一小队段离精挑细选的人马,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在怀里揣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段亦琛躺在马车里,身下垫了很厚很软的被褥,就算是很颠簸的路段,也不会颠着他。我跟刘大夫同坐在马车里,他一直密切关注着段亦琛的身体,这几天他也瘦了一大圈。

    段亦琛时好时坏,有时一丝知觉也没有,有时却能够听到我们的呼喊声,手指会微动,每当这时我们都会趁机给他喂药喂水和喂些流食。

    因为我们几乎是一刻不停的赶路,为了给段亦琛准备流食,我在马车上安置了小炭炉,只要是平稳的路段,就给他煮些稀粥,只是他也吃不了多少。

    段亦琛在我的印象里永远都是强壮威武、高大挺拔的样子,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一路上,我都紧握着他的右手。这只手修长有力,掌心带着薄茧,我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这只手或温柔、或粗暴的划过的温度。

    这只手现在变得冰凉,原本健康的古铜色也变得黯淡无光,掌心中黑色的范围在逐渐扩大。刘大夫说,这说明他体内的毒素在扩散。

    出发以后,刘大夫就悄悄的跟我说过,木勒所说的处子解毒之法,根本就不可行。当时段亦琛的毒性已经扩散,若是再行房事,不但解不了毒,恐怕会使毒性扩散的更快。

    刘大夫说:“多亏当日夫人态度坚决,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这木勒大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此去之处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就是他所说的高人。夫人,都怪老夫医术不精,否则夫人也不用带着侯爷以身涉险。”

    我说:“刘大夫说的哪里话,这种毒既是如此古怪,那您解不了也是常理之中。我已经想过了,若是木勒真的心怀不轨,大不了我们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夫人,不管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都请夫人一定要保住性命。虽然跟随侯爷的时日并不长,可是侯爷对夫人的一片心,老夫却看的清楚。”

    “我知道,不管他会怎么样,我都会好好活下去。”

    不过段亦琛,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吗?你说过要娶我,那就不许扔下我一个人离去!这一次,一定只是上天跟我开的小玩笑中的其中一个。老天肯定是见我仍然迷糊不清,所以故意制造一点事端,让我认清自己的心意。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马车渐行至木汉腹地,我的心里就越发踏实起来。好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告诉我,我们只要到了目的地,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自过了大欣和木汉的交界地之后,沿途的风貌逐渐变化。夏季是草原上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广阔的草原一望无际,间或路过一些部落,星罗密布的帐篷前有大片的牛羊和嬉笑欢闹的人群。

    有时走的太累了,我们也会找人家借宿,这里的人似乎完全不介意我们是大欣人,每一户人家都热情的接待我们。他们捧出新鲜的羊奶和美味的烤羊腿,让我们大饱口福。

    好多次我都在想,要是段亦琛没有中毒,我们只是单纯的来这里游玩,该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木汉的姑娘个个落落大方,见到段离他们这些俊朗不凡的后生,都会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段离他们经常被羞得满面通红,我就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要是喜欢了哪家的姑娘,就说上一声。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把那姑娘带回去。但是有一点,既是带走了人家的姑娘,就要一心一意的对待人家。”

    段离红着脸说:“夫人不要取笑我们。侯爷现在生死未明,我们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怎会去考虑这些事。”

    段离跟随段亦琛已经多年,以前在段府的时候,我也见过他几次,不过当时我以为段离是个普通随从,没有想过他是段亦琛私人护卫的首领。

    而对于段亦琛,最近,我越发觉得自己对他不够了解。像是他的私人护卫,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可以胜任任何谍报、暗杀及刺探军情等相关工作,可从前,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过。段亦琛自打离京后,就留了数人在我住的地方暗中把守。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够在我被掳去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异状。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接手这只大军的时日并不长,可是上上下下都对他赞誉有加、心服口服,这一点,只从那些将领们激烈的要求给他解毒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

    还有他一连夺回的几座城池,都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了最大的胜利。从前我以为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多不过是武艺高强。时至今日,我才发现,这个男人在我执意要搬出侯府之时,做了多少退让!

    就凭我那把小匕首,估计他看都不用看就能把它弹掉。我当初还以为自己是以死相威胁,才让他不得不答应我带着豆豆离开。如今一想,正像他说的那样,若不是他由着我的性子来,我怎么可能在外面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还跟其他男人有了一段情。

    可就是我那逍遥快活的日子,也多少都离不开他的暗中相助。是他摆平了白道黑道,才让我一个单身女子可以在外抛头露面的开店,而没有那些孟浪之人上门来找麻烦。

    是他在老太君面前,将我跟豆豆离开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如若不然,老太君怎么会依!我带走的,不但是我的儿子,更是他段亦琛的长子。

    我心中一直在怪他不愿娶我为妻,可是现在一想,他或许不是不愿,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低微的出身永远都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道坎,所以他要变的更加强大,强大到我可以顺利嫁给他,而不会遇到任何阻拦,别人也不会再有什么闲言闲语。

    过去我一直在怪他,怪他害我失去了孩子,怪他让我永远都做不了母亲。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心里会跟我一样痛,一样难过,一样对那个罪魁祸首耿耿于怀。

    可是他的身份和家世让他没有办法立即给我我想要的答复。说来好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他亏欠于我,却从未想过他对我的包容和放纵。

    他是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人,可是在发生曲明忠的事后,他还是默默的每日来看我。我总以为自己在这里是孑然一身,其实他一直都在我的身后,在我看不见或是看的见的地方,一直陪着我。

    亦琛,我到今日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幸福的被你爱着。如今我们终于可以成亲了,可是又变成了这种局面。

    木勒带着我们一行人在草原上走了十日,终于在到达一个山脚下时,他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