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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轻一点,慢一点

    路小蝉一听,就不高兴了。

    “我才不是因为阳参才发躁呢!我明明是因为你!”

    “我?”舒无隙又低下头,似乎在沉思。

    路小蝉看着他平日里冷漠的眼睛,因为眼帘低垂的样子而显得更加温和优雅,路小蝉的心里又像是有个小爪子在挠了。

    “章无天就在二楼,好戏就要开始了!你带不带我上去?要不然我自己上去了!”

    路小蝉转身就要走,心里想的就是,自己看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和舒无隙一起看才有意思啊!

    而且他也不相信,舒无隙能放任他一个人进去看别人的“春宵一刻”啊!

    果然,还没等路小蝉走向正门口,舒无隙就一把搂过了他,轻轻松松就跃上了二楼。

    脚踮落在凭栏之上,没有丝毫声音,也没有一点摇晃。

    路小蝉暗地里坏笑了一下。

    这一层,几乎每个房间都闭着门窗,可还是挡不住那些靡靡之音。

    纸窗的另一面传来耳鬓厮磨的呼吸与调笑,也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情意绵绵,让路小蝉忍不住凑到舒无隙的肩膀边,蹭了一下。

    舒无隙的喉头一紧,侧目看向路小蝉。

    路小蝉朝着舒无隙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舒无隙开口道:“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

    路小蝉哽了一下,他怎么给忘了呢,舒无隙修为那么高,会的什么障眼法足以将天下人都蒙在鼓里。

    路小蝉放肆了许多,迈开脚步,直接来到了章无天的厢房前。

    这时候另一位身着白衣,皮肤白皙的小官被春宵阁的管事给带了进去。

    路小蝉趁着门打开的当儿,也溜进去了。

    他回头,发觉舒无隙竟然还站在那里,赶紧拽了他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里边的人还真的都看不见他。

    此刻的章无天架着腿,一脸的不耐烦,脚也抖动着,路小蝉观他的内府,他那点微末的灵气就像着了火一般。

    路小蝉忍不住嘀咕:“我看这猪头才是一身躁火!比吃了一桶阳参还邪呢!”

    他走到章无天的面前,比划了半天,拳头都快砸到章无天的鼻子上了,这货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衣小官进来之后,管事就向章无天介绍说:“这位可是我们春宵阁新来的苏琴,您瞧瞧他这身姿,他的手指又长又白!他最擅长抚琴,不如让苏琴给您解闷儿!”

    路小蝉还真的凑到苏琴的身边,低下头去看他的手,然后啧啧地摇了摇头。

    “这双手不怎么好看啊!”

    比无隙哥哥的差远了!

    路小蝉忽然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颤,抱着胳膊回过头来,才发觉舒无隙完全沉着脸,就像冰雕出来的一般。

    他的背脊绷得很紧,双手握着拳头,眼帘似乎垂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路小蝉忽然有点害怕,咽下口水。转念一想,他才不要怕舒无隙呢。

    章无天一把将苏秦拽到了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非常不满意。

    他用力推了一把,苏秦就跌了下去,差点撞到一旁看热闹的路小蝉。

    “就这么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叫本君如何尽兴!本君喜欢精神点儿的!看着聪明伶俐又带点儿天真的!你们这儿的都是什么俗物!再找不来个像样的陪本君,本君就一剑挑了你的春宵阁!”

    路小蝉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章无天的脑袋问舒无隙:“他这有可能一剑挑了春宵阁吗!”

    没想到舒无隙周身灵气紧绷着、压抑着,像是随时要崩毁。

    “你……你怎么了……”路小蝉上前,拽了一下舒无隙的袖子。

    “他竟敢对你心存邪念。”

    路小蝉还是第一次听见舒无隙用这样咬牙切齿的声音说话。

    他周身灵气随时会化作无数刚劲的灵锋,将章无天灰飞烟灭。

    “你……你是说他这不满意……那不满意……是因为他想……想……”路小蝉指了指自己。

    接着又是一位名叫云逸的少年,一双杏眼十分明亮。

    管事刚想要介绍,章无天就扬了扬手,表示不需要管事废话。

    “你,给本仙君笑一个!”

    云逸勾起了嘴角,眼角眉梢染上一层魅惑。

    路小蝉都忍不住拍起手来:“这个好!这个好!不笑的时候天真,笑得时候勾人!”

    谁知道舒无隙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摁住了路小蝉的眼睛,将他向后带了一步。

    路小蝉这才明白,自己的那一句“笑得时候勾人”,让舒无隙误以为云逸把路小蝉也给勾住了啊!

    路小蝉向后用胳膊肘顶了顶舒无隙:“我是说勾得了章无天的魂儿啊!”

    谁知道章无天的品味比路小蝉想象得更有境界啊!

    “笑得这么不正经!本君看了碍眼!”

    云逸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管事的赶紧使眼色,他只能转身出去了。

    章无天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把茶杯都给摔了:“不是说你们春宵阁中气质出众的小倌儿最多!那叫气质?”

    路小蝉扣了扣下巴,小声问:“他想要怎样的气质啊……”

    “你这般的。”舒无隙回答。

    那声音就跟冰锥子似的,冷的人瑟瑟发抖。

    “我好歹……也有些修为吧……这些小倌又不修真,连丹元都没有……没灵气,哪里会有我好看啊……”

    说完,路小蝉觉得自己有些自恋。

    这时候,管事的又领进来一个白净的小倌,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像是在春宵阁里面做杂役的,但一笑就春光无限,还不带谄媚。

    章无天眼睛一亮,立刻一把就把人给拽上榻去了,连床幔都来不及卸下来,看来他忍了多时了。

    管事赶紧退了出去,而粗布少年被吓着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十分可怜。

    路小蝉傻了眼……他不知道那个小倌像不像自己,却听见章无天低吼了一声:“竟敢用剑阵压本君!本君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章无天凶狠得紧,那场面把路小蝉都给震住了,他向后才退了半步,章无天背上淡蓝色的粉末闪烁起荧光。

    榻上的小官吓得哭出声来求饶,章无天就变本加厉,舒无隙一道灵光弹了出来,眼见就要穿脑而过,却被路小蝉给拦下来了。

    舒无隙抬起眼看着路小蝉,一张眼睛竟然布上了血丝。

    他是真的非要章无天死。

    “死了就便宜他了。当然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路小蝉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轻哼了一声,心想这头猪竟敢对他动了这样的歪脑经,这是诚信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啊!

    话音刚落,章无天身上的粉末就像烧起来一般,一直往他的血肉里钻。

    “啊……啊!”章无天翻下了榻,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想看自己的后背,无奈他肥硕无比,连转头看自己肩头都麻烦。

    “救我!拿凉水来……快!”章无天吼着。

    榻上的小倌连滚带爬落下来,赶紧取了一旁的洗脸水,泼在了章无天的后背上。

    哗啦一声之后,章无天满身狼狈,但是那些药粉却丝毫没被冲走,噬咬出的伤痕愈发清晰。

    章无天满身冷汗,连叫都叫不出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路小蝉走了过去,发现他的背上是粉末留下的疤痕,深入骨髓,鲜血模糊……

    路小蝉心里直想奔回太凌阁,把昆吾揍个稀巴烂!

    他还记得当时昆吾和他的对话呢。

    昆吾说:“小东西啊,要是舒无隙要欺负你了,你就把这粉末撒到他的身上。”

    路小蝉当时还不明白:“这粉末干什么用啊!舒无隙怎么会欺负我呢!”

    昆吾回答说:“这粉末非同寻常,一旦动了欲,就会往皮肤里钻,痒到抓心挠肺!”

    看看现在这情况,神他么的抓心挠肺!

    路小蝉要真把它们撒到舒无隙的身上,还不得把自己给心疼死!

    章无天继续满地打滚,背上都烫出焦味儿了。

    娘的,还好在这头猪的身上试了试!

    不然哪怕一点点落在舒无隙的头发丝儿上,路小蝉都得心疼得冒烟啊!

    路小蝉听见了舒无隙转身离开的声音,赶忙追了上去。

    剧痛难忍的章无天还有小倌儿都没注意到门莫名其妙被推开了。

    舒无隙走路的脚步很重,速度也快,路小蝉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无隙哥哥!”路小蝉追上去,拽住了舒无隙的腰带。

    舒无隙猛地转过身来,周身灵气裹挟着冷厉的气压,路小蝉差一点没站住。

    那双眼睛如寒夜冰星,把路小蝉冻得快要裂开。

    路小蝉下意识正要后退,指尖才刚离开了舒无隙的腰带,舒无隙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拽。

    “这就是你半夜里要跑来看的东西吗!”

    他的灵气化作料峭的寒风,在回廊之中席卷而去,将那几个赶去章无天厢房的人都给掀翻了。

    路小蝉的手腕被拉过了头顶,骨头都快被对方给捏碎了,他疼得眼睛眉毛皱到了一起,踮起脚来不然胳膊都得脱臼。

    “我……我也没想到那药粉的作用不是让人痒痒!而是这么狠毒……”

    舒无隙将路小蝉的手放了下来,路小蝉还没松一口气,他的胳膊就直接被拧到了身后,比拽到头顶上更疼。

    “无隙哥哥你干什么啊!”

    今晚上吃多了阳参煮的猪血汤,自己心烦意乱发火是不对!可之前舒无隙也没生气啊,怎么来了春宵阁,他就怒火中烧了?

    “你就是为了来让我看章无天怎么对你心怀邪念!怎么把和你相似之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舒无隙上前,路小蝉后退,退了才三步,舒无隙强硬地手掌一摁,路小蝉又撞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回,路小蝉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