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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故人前尘

    故人前尘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魁地奇结束后格兰芬多学院分一下子位居第一,比第二的斯莱特林领先了五十分。大家纷纷想要跑去医疗翼和波特一起庆祝,但是最后都被铁面无私的庞弗雷夫人赶了回来。

    至于波特为什么进了医疗翼,据说是洛哈特想要帮他接骨,结果手滑把他的整个手臂骨都抽走了。

    我也很想坏心眼的为此庆祝。

    公共休息室到处都是吵闹和欢呼声,韦斯莱双胞胎的烟花到处乱飞,一不小心就撞在人脸上炸成一团彩带。我抱着书包贴墙摸回寝室,心想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爱丽丝也在,穿着一件白睡衣趴在床上看书,白白胖胖的脚丫竖着晃来晃去,十分天真可爱。

    “你也回来啦,”她朝我咯咯直笑,“外面真热闹!不过对我来说有点儿太吵了。”

    我也换好衣服,趴在床上随便翻开一本书,手里写写画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思考着怎么联系卢修斯才稳妥。

    “你在写日记吗?”爱丽丝侧躺下来看着我。

    我摇摇头。

    “我也不爱写日记,”她撅着嘴说,“每天过一次就够啦,为什么还要再回顾一次呢。上次看到金妮上课都在写日记,我就觉得,啊,果然写日记好麻烦啊!”

    我笑起来,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你可别告诉金妮我这么说呀。”她在床上百无聊赖打着滚儿,一头金发散在床单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黄金。最后她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蓝眼睛半睁着看我,“你和金妮很熟吗?”

    我摇头。虽然开学宴就认识了金妮,而且她偶尔会问我借魔法史作业,但是她太活泼外向了,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和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

    “那她老是问我你的事,”爱丽丝不解的说,“问我你的嗓子,你的家人,你的生日之类的……我都觉得她有点儿奇怪了,打听这么多有点儿冒犯人家了呀。所以我说我不知道,她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不过她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呢?”

    “那下次让她直接问我。”我撕了一张纸写道,然后折成纸鹤让它飞到爱丽丝手中。

    “知道啦,”爱丽丝看完说,“不过最近她老是不见人影,你得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说说呀。”

    我随便应了一声,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星期一一大早,波特从医疗翼回来了,不过又有另一个人进去了。

    科林.克里维。据说是和那只猫一模一样的症状,僵硬而冰冷,手里还举着他的宝贝相机。

    很快,科林克里维遭到袭击、现在像死人一样躺在病房里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学校。顿时,学校里谣言纷飞,有人说是女鬼干的,有人说是科林吃了石化草(至于石化草到底是什么又有五六个版本),还有更离谱的,比如科林是被那只猫所诅咒,因为那只猫觉得只有自己被石化太孤单寂寞了,所以要拉个人陪它。

    在这段时间里,大家瞒着教授,叽叽喳喳地交换护身符、驱邪物及其他保护自己的魔法道具,这种做法很快风靡学校。二年级的纳威.隆巴顿买了一只臭气熏天的大洋葱、一枚尖尖的紫水晶和一条正在腐烂的水螈尾巴,还试图在公共休息室里洒满加了鼻涕虫黏液的大蒜汁——当然,他被愤怒的女生们阻止了。

    我倒是觉得他多此一举了。那只猫不是人类,科林是混血,而他是纯血,就算斯莱特林的后裔想要清理血统也清理不到他头上。

    金妮和科林克里维是魔咒课同桌,从那时起就一直心烦意乱得厉害,而且有点疑神疑鬼,每当她和别人对上视线她都会大惊失色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这种情况在和我对上视线的时候尤其明显——她不止一次手忙脚乱打翻了自己的杯子或者墨水瓶,有几次还把墨水溅到了我的鞋子上。

    这种情况让我很是困扰,我不得不躲着她。但是在各种公共场合,比如礼堂和教室,每当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总能发现她直勾勾盯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焦急和犹豫的晦暗神色——然而每当我和她一对上眼睛,她就迅速的转开视线,同时欲盖弥彰的摆弄手里的叉子或者羽毛笔。

    有一天我终于觉得不耐烦了,找了个人少的时候把她堵在了寝室门口,打算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

    “金妮,我们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纸递过去。

    她倒退一步,后背抵在墙上,肩膀以上却朝前倾斜着,姿势看起来怪异无比——像是要躲避我,又像是要上前拉住我。她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色,用低到像是耳语一样的声音问,“你有过很重要的人吗?”

    我皱起眉头。

    “没有吗?”她渐渐像是打瞌睡似的垂着头,长发挡住了脸,“有吗?——没有吗?一定要说实话,一定不能骗我……”

    我唰唰唰的写起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把这张纸撕下来塞进她怀里,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棘霓.迪斯洛安!”她在我身后突然尖叫起来,像是挣脱了某种桎梏,冲上来一把攥住我的袖子,“你要小心——”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又像是猛然惊醒似的住了口,瞪着我倒退一步,转身跑回了自己寝室,狠狠甩上了门。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门外那块因为她摔门的动作而晃来晃去的名牌。

    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麦格教授来收集留校过圣诞节的同学名单。我没有登记,因为我打算在圣诞节假期想办法和卢修斯见一面。

    决定留校的学生不是很多,因为之前科林的事,所有人都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留校的学生里大部分都是纯血孩子,毕竟曾经墙上写的是“低贱的血统”,他们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我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到麻瓜伦敦。正是大雪纷飞的夜晚,站台上家长们挤挤攘攘迎接自己的孩子,白茫茫的热气从人群头顶蒸腾升起,入眼一片朦胧。

    等最后,列车鸣笛返回,空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拉起兜帽,直接幻影移行到破釜酒吧附近。进了酒吧,一阵热气混着酒气扑在脸上,耳边立刻被嘈杂的说话声充满了。酒吧人很多,中间已经提前竖了一棵破破烂烂的圣诞树,上面脏兮兮的小天使唱着跑调的圣诞歌。

    我从桌椅缝隙里溜向酒吧后门对角巷入口,一路上好险闪过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巫。

    我来到对角巷的猫头鹰邮局,打算租一只靠谱的飞禽送信儿给卢修斯。

    内容我想了好久才确定下来,不能显得太过明显,避免万一被凤凰社拦截,又不能太过隐晦,避免卢修斯一头雾水。

    ——“亲爱的卢修斯,请问现在你还愿意继续以前那个关于飞天扫帚的邀请吗?愿意的话,本月二十号晚八点请暂时打开庄园幻影移行防护阵,否则就请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你永远的G。”

    二十号是明天,这将是卢修斯决定是否和我重逢相认的关键时刻。

    我心里又害怕又高兴,一边想着假如卢修斯拒绝了,我要怎么处理波特,一边想着假如他接受了,我第一句话又要说什么。

    晚上我在破釜酒吧租了一间房子住。我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师兄和里德尔因为我姓什么大打出手,一会儿又梦到卢修斯拿着扫帚把我和凯撒扫地出门,等梦到格林德沃说他把我留下的骨头炖汤喝了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爬了起来,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晚上八点终于要到了,我已经早早换好了不显眼的普通衣服和灰色斗篷,等着墙上那只钟表敲过八点钟。

    分针转过了最后一圈,秒针也一格格走近了十二点。当它和十二点位置的分针重合时,我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幻影移行。

    一阵扭曲的挤压感后,我落在了马尔福庄园的草坪上。一只白孔雀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逃远了。

    我成功进来了。

    夜色垂垂,偌大的庄园华灯初上,不远处那座奢华庞大的复古宫殿式主屋灯火通明,像是等待着客人,又像是严阵以待的华丽陷阱。

    我沿着大路一步步缓缓走上大门前的阶梯。屋子的双开大门虚合着,明亮的灯光从门缝洒落出来,像是泾渭分明的一条线,把我分隔成明暗两个部分。

    我推开了门。

    客厅华美的地毯中间,明亮的枝型吊灯下,那个人面对我站着。

    浅金色头发被灯光反射,颜色显得更加浅,仿佛银白色的水银,垂落在肩膀上;千年冰原一样的灰色眼睛深沉如古井,平静无澜;他身影挺拔,手中魔杖直指我的心口。

    我熟悉他的容貌,我熟悉他的气息,但是我不熟悉他此刻眼中的神色。

    “你是谁?”

    卢修斯.马尔福轻声问。

    我其实很想打趣的把自己能想到的头衔和形容词定语都说出来,比如“吾乃,解谜者,食死徒小头目,黑魔王心腹,杀人不眨眼的毒蛇,妖族颜值担当,格林德沃亲封迪斯洛安小姐,霍格沃茨现任学生,格兰芬多一年级新生,(最后两个有点掉气势)棘霓是也”,但是考虑到卢修斯的魔杖似乎不是很愿意等我说完那么长的定语,所以我打算还是言简意赅为好。

    我抽出魔杖在空气里写起来(抽出魔杖的动作让卢修斯更加防备了)——这个字形显示咒语是当初里德尔教我的,他曾经用这个魔咒给我写过他的另一个名字——LordVoldemort。后来我学会后又加入了自己的改造,比如让字体自动变换花花绿绿的颜色,里德尔看到后说我不务正业,我反驳他不懂创新。

    我就写了一个词,我的名字。

    “GINI”。

    卢修斯神色微微一动,拿着魔杖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我取下了兜帽,一头灰色的长发暴露在客厅的灯火通明之下,黄色的瞳孔直视着他。我松开手,魔杖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我用放弃武器的动作表示友好。

    “Gini……?”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