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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似疯狂


    他从前太克制太温柔了,得到夸奖和认同有用,到头来努力成那个狼狈样子,还都没有。

    不像现在,只要他无所谓颜面,他——都能得到。

    紧攥在手。

    .

    只可惜,这满足感并没有延续太久。

    几天后,贺予准备好了切,甚至亲自把谢清呈以前住的客房打扫干净,确定谢清呈会住的很满意舒服后,他高高兴兴地打了个电话给对方,问谢清呈时候来。

    结果贴着话筒的笑,慢慢地凋敝了。

    成了凝在唇角的霜。

    他等到的男人思考过之后,彻底拒绝的答复,他听着电话里那个男人冰冷的声音时,脸上甚至还带着大扫除后点点未擦干净的灰。

    男人说的明明白白:

    这件事不可以。

    贺予刚提照片,谢清呈速度居然比他还快,不等他出口,直接道:

    你发。你他妈发发。但你只要敢发给谢雪,我们从此彻底不用见,连床上关系也到此。你自己考虑。

    兴奋忽然散去,只剩灰头土脸的狼狈。

    谢清呈的意思很清楚了,各退步,床事算了,反正上床对谢清呈而言,明白了体上的消磨。谢清呈已经把这件事看得非常淡漠,贺予无法用这方式伤害到他,更无法用这方式从他那里得到些。

    现在看来,可悲的反而贺予。

    因为贺予把自己给『迷』失了。

    但谢清呈没有。

    上床在最初的心理应激反应过后,已也不能给谢清呈的造成撼动,他调整心态,有时甚至会把贺予看成个送上门来的小姐。

    尽管他并不需要这服务,小姐也不这样服务的,但这心态可以让他回到他习以为常的高位。

    ——回去当私人医生则不行。

    那社会地位上的事,雇佣方面的事,他如果答应了这个,便与心都输给了贺予。而且很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所以他拒绝了。

    不得不说。谢清呈拿捏贺予,其实远比贺予拿捏谢清呈来得更娴熟。

    谢清呈对的,在两人的欲望纠缠中,看似吃亏的谢清呈,但正把自己弄丢了的人其实贺予。

    谢清呈还那个冷静的,无情的谢医生。

    收到对方明确的拒绝后,贺予很阴郁,仿佛从春暖花开的人间四月,又堕回了砭人肌骨的寒冬。

    他原本怀揣希望,甚至信心满满,都已经端端正正坐好了,要等着那个四年前弃他而去的人回来。

    结果等到的记响亮的耳光。

    梦破灭了,又次。

    贺予不得不在里待着,『药』不断地往下服。

    人骤喜骤悲容易生病,他又病了。

    精埃博拉症次发病严重过次,贺予感觉自己冷得像冰,可体温破了40摄氏度,睁开眼睛仿佛连视网膜都烧枯的。

    他躺在床上,给谢清呈发消息,他说,我病了我病了。

    我病了谢清呈。

    我病了,谢医生。

    没有回复。

    谢清呈或许觉得他在说谎,或许觉得他死了也和自己没有关系。总而言之,他始终没给贺予个回音,而贺予也在这漫长的等待中病得越来越重。

    贺予不在意,私人医生来了又去,换了好几个,都无法缓解他的症状。他后来干脆不让人来扰他了。

    免得他还要尽力克制住强烈的伤人欲望。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书架上有几本专门讲述世界罕见疾病的书,他抽出其中本来看。

    那本书里有让他印象很深刻的,叫做“骨病”的案例。

    讲的国外有个看似正常的小男孩,在他六岁那年,打球不小心骨折了,医生给他按照常规治疗进行了手术,但手术过后,男孩的腿伤不但没有痊愈,反而肿胀得越来越厉害,周围出现了骨质增生。

    为了恢复健康,男孩前后进行了三余次大大小小的手术,最终医生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这个男孩的肌肉组织不正常的,只要受到外界的伤害,男孩的体会开启强烈的自我保护机制,生长出坚硬的骨头,来对抗体外的冲击。

    “类似渐冻症,但又更可怕。”谢清呈当年和他解释过,“他不能受到任何撞击,哪怕最小程度的。正常人磕碰下,也产生点淤青,但他的碰撞部位会长出骨头。慢慢地,患者整个人都会被骨头所封死,不能动弹。”

    病案里的男孩历经了漫长的病痛,看着自己的血肉逐渐硬成白骨,最后在他三多岁那年,结束了这痛苦的人生。

    “因为他的骨症,医生无法对他进行手术救治,他生前也不能做哪怕有点伤害的验——连抽血都不行。所以他临终前有个心愿,他希望医生能够更好地研究他的这病例,今后如果有不幸和他罹患同样疾病的人,可以得到医治,可以过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于他选择把遗体捐献给了医院。”谢清呈那时候对听得入了的男孩说,“他的骨架现在仍然存放在博物馆里。”

    书籍上也有照片,透明洁净的展柜中,具扭曲的遗骸静静凭立着,下面写着他的名字,生卒年月。

    以及句“他离世时,全的骨率已达到了百分之七。”

    但贺予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另张照片上,那和男子遗骸相邻的展柜,也有具类似的遗骨,看上去体格更小,肋骨几乎全部黏连成了片,非常可怖。

    “那另个女孩子。”谢清呈觉察到他的目光,说道,“当时的通讯不发达,他们不同个国的人。他不知道在他忍受着无人可知的孤独时,其实在海峡另头也有个女孩得了相同的疾病。那个女孩在他死后,才得知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能够同病相怜的人。”

    “不过那个女孩很乐观,没有因为骨病而放弃生活。她专注于时尚,给自己设计了很多特殊的衣裙参加活动……她死后,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后来人们把他们的遗骨并排陈列在医科博物馆里。他们生前不曾见面,或许死后能够互相支持和安慰——这博物馆负责人的点愿景。”

    当年的谢清呈合上书,对发着烧,有些困倦的贺予说。

    “也许也有人和你忍受着同样的病痛,只你不知道。也许那个人也很努力地活着,只你也不清楚。贺予,你不要输给别人。”

    年幼的贺予烧得『迷』『迷』糊糊的,渴血,但又浑无力,他陷在柔软的厚被褥里,眯着眼睛模模糊糊望着谢清呈的脸:

    “那我死了之后,也会有人和我并列存放在博物馆里吗?”

    “你的骨头恐怕没展示意义。”谢清呈说,“所以我建议你,还先着怎好好活下去。”

    可活下去的意义呢?

    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有人为了名利双收,有人为了爱与庭。

    而这些东西,如今好像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们不抛弃了他,他对此毫无兴趣。

    贺予随手把玩着把文具刀,吃了特效『药』,还没有显着的效果,他坐在窗边,看着下面忙碌的佣人,没多久他发现自己在遏制不住地象着把他们的喉管个个切开的场景,他把视线转了开去。

    手在颤抖,瞳仁收缩得很紧,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推出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他仍和以前样,要把对别人的伤害,转移到自己上。

    腕上的刀疤和文痕迹已经很淡。他偏着脸看了会儿,执着刃,懒洋洋地划下去——

    n-o-t-h-i-n-g……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纹师的声音:“这段话有点长,会很疼的,要不然换个吧?”

    “没事。”

    没事,要这个。

    nothingofhimthatdothfade,

    butdothsufferasea-change,

    intosomethingrichandstrange.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字母逐显现,鲜血像蛛丝样淌下来。他,也许这谢清呈看到的,他的业报。

    他哪怕现在死了,谢清呈知道了,也许都会放挂鞭炮庆祝吧……

    少年静默地在别墅楼的窗沿坐着,外面大片大片的火烧霞光,刺目到令他逐渐地睁不开眼。他恍惚地厉害,子摇晃着,然后……

    好像下子很轻,晚风吹过脸庞,带给他久远的温柔。

    他往前倾,往下坠……

    “砰!”

    ——

    “!!少爷!少爷坠楼了!”

    “天啊!救命啊!!”

    “快打急救!!快点打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