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五章

    凌晨1点,他的越野车在枝叶横生的废林子里前行。

    最后,他的车停在一间废弃的铁皮仓库外。

    “对,明天开始你们不用再送饭,也不会再‘招呼’他了。”讲着电话的同时,他开锁扯掉铁链,推开嘎吱作响的铁门。

    铁门一打开,屋里极阴暗,里面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他没有进去,站在月光下,对准草席的位置,将一把小钥匙丢了过去。

    钥匙清脆的声音落地,躺在草席上一个鼓鼓的物体动了动。

    那个物体的脑袋无力垂下,仿佛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也更没有兴趣去找寻周遭的响动。

    邢岁见冷凝着那已然迟钝的物体,清楚,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教训。

    “宋斐然,你自由了!”冷冷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走。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物体迟疑了几秒后,这才激颤。

    迟钝着,他这才开始到处搜找方才清脆落地之处,他的双手在发颤摸索着,他的双膝在无力俯爬着,每一次的动作,都传来“哗哗”声,那是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

    好不容易,他终于摸到了一把冒似钥匙的小东西,他急急用双手替自己双脚一开。

    金属声应声而解。

    接着,是双手。

    两副手铐被丢在一旁,宋斐然爬了出来。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印照着他原本英俊的脸早就模糊一片,先不说到处横生到爬满的全脸胡络,让他如只从森林里闯出来的潦倒野人,经过了几月的摧残,宋斐然的身子已经瘦到不成人形,双眼更是肿胀充血到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刑、岁、见,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狼狈地趴在铁门处,宋斐然用尽全力沙哑嘶吼着。

    被关起来的这几个月,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乎都以为自己要老死在这里。

    正准备迈上车的邢岁见脚步一顿,他甩上了车门,大步朝铁门处迈去。

    宋斐然吓得急忙把自己缩到铁门旁,瑟瑟发抖。

    在这里,他一天只能吃一餐,却三餐被照着打,产生阴影的让他由一个贵公子变成了惊弓之鸟。

    他怕死邢岁见了,因为这几月的折磨,都是他这疯子赋予的。

    “你怎么不放过我?”刑岁见好奇。

    “我、我是原野的继承人,我、我有钱有势……”缩着肩膀,宋斐然嗫嚅。

    邢岁见好气又好笑得看着这一幕。

    从他绑架宋斐然到现在,宋启元只是象征性得出过一次面,被他强硬拒绝以后,就再也没有插手。如果宋启元有心管他的话,会对外声称宋斐然被派到国外公差了?

    “是啊,你是继承人!”邢岁见若有所思地笑。

    就因为是继承人,所以后面一屁股的麻烦事等着他呢!

    “宋斐然,把你关起来是我一个人做得。”他给过他很多机会,既然他不珍惜,那么他也不会手软。

    所以,以后有什么怨由着冲着他来吧。

    “我、我一定会让你坐牢的。”宋斐然一边抖一边道。

    “坐牢?”他摸摸自己有点冒出青须的下巴,“这个主意不错!”

    刚好他欠了很多钱,也许因为非法禁锢罪被告去坐牢,是个不错的点子。

    宋斐然不敢冒然吭声。

    “宋斐然,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人了!出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惹我!”他蹲下,与他平视,淡淡道,“还有,以后要是一不小心遇见她们母女,记得有多远就躲多远,不然,我不会客气。”不过,他想宋斐然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时间找乔唯朵她们麻烦了。

    宋斐然抱着头,一直在发颤。

    他不过说说而且,他哪敢啊。

    他已经得到教训,被关的这几月,他知道被锁着的滋味了。他以后再也不敢陷害别人坐牢,更不敢一怒下把谁关在床底下。

    “本来,我打算直接把你卖到外国去好了,做鸭还是做劳力,我都管不着,但是,现在想想,与其这么辛苦把你弄出国去,还不如让你回去,重新做少爷!”宋斐然是真惹毛了他,收拾和放过,他都绝不会手软。

    宋斐然一听,惊喜过度。

    ……

    9月21日,一家占地200亩,年总产值达10个亿的不锈钢制造有限公司老板加入了“跑路”行列,每天都有手持借条陆续来该公司要债的债主,展示的借条中甚至有好几张都是以千万计算,公司搬抢一空,日前警方正在审理中,涉案金额上亿。

    9月22日,一家大药房老总跑路,涉案资金超亿。

    同日,一印刷厂老板跑路,传闻欠款三个亿。

    温城的“跑路潮”开始加速,9月22日仅一天时间,就有9家企业的老板先后“失踪”,创下历史记录。

    9月23日,凌晨4点20分,一名穿粉红衬衣牛仔裤的50岁女子从温城人才大厦D单元26跳下,脑浆粉碎,血溅一地。

    短短一周的时间,温城市区就连发三起被疑涉高利贷而跳楼自杀的事件。

    公车内。

    一个中年妇女忧心重重,“年初的时候,我还把我家的房子贷款了,放在担保公司吃利息……”眼下如果贷款到期,还不出来巨资,房子可能要被银行没收。

    “你真的晕头了,怎么能把这种钱投进去!”陪同的妇女不苟同。

    “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从银行贷出来最多只需一分的利息,一百万放在老高那里,一个月就有起码多出一万块的利息啊!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心急如焚也没用,只能欲哭无泪,“如今这个形势,这么可怕,可怎么办啊!”

    “有什么可怕的?老高不死,股票不涨呗!”后排有个青年在戏谑着。

    两个妇女怒视。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人,都是那些平时靠死工资吃饭,闲得不是口袋而是时间的人。

    “医学院到了。”公车报站,前排的座位上,乔唯朵起身,她从公车里迈下来。

    每天从家里到医院的沿路上,她在公车里总会听到了很多很多的消息,每一起消息都那么骇人惊闻。

    所有的事件归根结底只有八个字:欠款巨资,追债所逼。

    不知道邢岁见有没有被这个“大浪”打到?乔唯朵觉得自己可笑,别人都可以对她弃如敝履般无情,但是,她却近日被这些消息扰到夜夜难以安眠。

    在迈进医院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她身边驰过。

    惊鸿一瞥,相似的容颜,相似的体型,让乔唯朵猛然回头,追出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