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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回山野侠踪

    小魔女微笑:“这么说,你看相看得很准了。”

    “鄙人不敢这么说。”

    “你再看看,我今夜里还有没有大祸?”

    “少爷贵人,逢凶化吉,恭喜。不过,大祸虽已过,少爷命犯小人,今后仍少不了会有凶险,切切不可大意。”

    小魔女心里暗自私忖,这徐半仙看相、测字都十分灵验,他说那浑人已不在人间。想这几年来那浑人音讯全无,自己只是一味不愿相信不利于那浑人的话。这徐半仙的话可是有根有据的。看来,那浑人是真的不在人间了。我这次去找那徐神仙又有何用?想到这里,她心内一阵黯然,微微长叹一声,说:“先生,夜了,你早点歇吧!”

    “少爷,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说,我或许能为你推算推算。”

    “多谢先生,那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推算呢?”

    “死了!?什么人死了?”

    “先生那天在茶肆中测字,不是说他不在人世么?”

    “少爷是说鄙人测的那个‘宁’字么?”

    “就是那个‘宁’字。”

    徐半仙向小魔女一揖说:“这是鄙人的过失,请少爷宽怒。”

    小魔女愕然:“先生,你有什么过失?”

    “事后鄙人又仔细推敲了一下这个‘宁’字,似乎这人仍活在世间。”

    小魔女又惊又喜,睁大了一双晶莹的眼睛,问:“真的!?他仍活在世上?”

    小魔女这种急切关注的神色,感动了徐半仙,他心有内疚地说:“这都是鄙人的一时疏忽。”

    小魔女哪有心思去听他的道歉,急切地问:“先生怎么知道他没有死?仍活在世上?”

    “少爷,原来这个‘宁’。字有两种写法,宝盖头下一个“心’字和‘用’字,也是‘宁’,宝盖头下一个“心’字和‘皿’‘丁’字,也是宁’字。要是依前一个甯字来推测,去了‘怜丁’的‘丁’字,就说明他没有死,仍活在世上。”

    小魔女大喜:“先生,能不能推算出他现在何处?”

    徐半仙沉吟了一会,说:“若依‘甯字来测,心在宝盖头的罩盖下,多半他给困在某处深渊大峪中,一时不能出来。”

    “好!那我就走遍深渊大峪,将他救出来。”

    徐半仙一怔:“少爷要走遍各处的深渊大峪么?”

    “唔,只要他仍活在世上,我就要去找他。”

    “少爷,我想他知道少爷的一片真情,不用去找,他也会来见少爷的。”

    “先生,这个你就不知了。他武功全废,手无缚鸡之力,比先生还不如。我要是不去寻找,他怎能走出那深渊大峪?”

    徐半仙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得到这样的效果,他似乎仍想再劝说小魔女别去寻找。而小魔女在身上掏出了二片金叶子递给他说:“先生,这是你的卦金,请别嫌少。”

    徐半仙慌忙摇手说:“少爷,请千万别这样。再说,少爷以前给我的那锭银子,已够多的了,我怎敢再收?”

    “先生瞧不起我么?”

    徐半仙慌忙一揖:“少爷言重了!”

    “那请先生收下来吧。”

    徐半仙想了一下说:“既然这样,鄙人只好厚颜收下。少爷今后有用得着鄙人的地方,鄙人将万死不辞。”

    “先生别客气。”小魔女微微一笑,又说:“先生,我将丑话说在前,要是以后发现先生欺骗了我,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徐半仙一怔,忙说:“鄙人怎敢欺骗少爷的?”

    “那好!先生请回房歇息吧。”

    小魔女拖走了厢房门口的那具尸体,胡乱埋了,然后回房休息。她哪里能入睡,一时想到了韦妈妈,一时又惦挂董子宁在那深渊大峪中不知怎样过日子,一时又想到今夜里来的这伙贼人。一想到这伙自称武当剑派的贼,小魔女心里暗暗纳闷:我女扮男装地出来,先是阔公子,后是穷书生,怎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难道我面目有什么特征,叫他们一下就看了出来?那个身材修长,面目颇为英俊,使剑不凡的贼人,为什么三番四次来找我寻仇生事?我一家跟他有什么仇怨了?莫不是我父母曾经伤害过他,故此暗中跟踪自己?算命先生说我命犯小人,看来我今后的一切行踪,应多加小心才是。正要睡去,小魔女又想到那个无踪无影的怪人一枝梅,心里又是疑惑不解:我与这一枝梅素不相识。为什么他在暗中出手救我?想着,想着,小魔女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她醒来时,外面天色大白,东边山头,红霞一片,太阳快出来了。

    小魔女一眼触到窗台上有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心感奇异,一跃下床,暗想:这包子是那徐半仙送来的么?难道他天没亮就摸到山坳那小镇上将包子买了回来?她叫了两声先生,见没人应,心想:这徐半仙去哪里了?莫不是他买了包子回来,又睡着了?于是,小魔女便到后院的僧房看看。只见人去房空,哪里还有徐半仙的踪影?小魔女心想:这先生脚步好轻,居然没惊动自己。小魔女哪边略略梳洗,便转回寺内。她为了谨慎起见,用银针试试包子有没有毒。见银针没起变化,才放心吃了。其实,她这一举动是多余的,她一时没想起自己曾服过黑珠壁虎汁后,已是百毒不侵了,就算包子放了毒药,也毒不了她。

    小魔女吃饱后,将剩下来的几个包子装入革囊里,准备留在路上吃。便跳上乌雕马,离开慈恩寺。她为了找寻董子宁,便不再打算去南华寺问那三不医徐神仙,而是取道直往永州府。因为董子宁就是在永州府祁阳县一带失踪的。她沿着南盘江北岸的崇山峻岭往东而走,越过了北盘江,来到一处叫桑郎的小镇,刚进镇口,一位店小二模样的汉子打量了她一下,恭敬地说:“少爷是不是姓白的?”

    小魔女愕异:“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店小二喜出望外说:“果然你就是白少爷,小人没看错,请白少爷到敝店住宿。”

    小魔女心想:原来他在这里拉生意,这店小二好精明,便问:“你店叫什么店?”

    “悦来客栈,这镇子里,除了小人这门店外,再无其他客栈了。”

    小魔女又是奇怪,问:“只有你的客栈,你又何必来这镇口拉生意?难道还怕别人抢了你的生意么?”

    “不!这是少爷一位朋友,叮嘱小人来这里等候少爷的。”

    小魔女更加奇怪了:“我的朋友?”

    “是呵!少爷的酒菜、房钱和马料费,他都全付了,他还打赏了小人一两银子,要小人好好地侍候少爷。少爷,小人给你牵马了。”

    小魔女心想:我哪来的什么朋友了?别是这店小二弄错了人吧?不管他,横竖我要找地方投宿,跟随他去好了。要弄错,也不在我,是他找上门的。到时大不了如数付钱罢了。小魔女跟随店小二来到悦来客栈,一看,果然给自己安顿的是一间上好的房间。小魔女看了看,问店小二说:“我的那个朋友呢?”

    “他走了。”

    “什么!?他走了?”

    “是呵!他留下银子,吩咐小人几句,便走了。”

    “他姓什么?没留下字条?”

    店小二摇摇头:“他什么也没留下。少爷你朋友姓什么你还不知?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小魔女不答,又问:“店小二,你会不会把我认错了?”

    “少爷的朋友将少爷的面貌、穿着和所骑的马匹颜色,都—一告诉了小人,小人怎么会认错的?少爷,你没别的吩咐,小人这就给你端酒菜来,好吗?”

    “好吧,店小二,要是你认错了人,可别怪我。”

    店小二一笑:“小人绝不会认错人的。”

    酒菜端来,却是十分的丰富,有鸡、有鱼,有名贵的小菜,更难得的,还有云南的火腿,都是小魔女喜欢吃的。小魔女更惊奇了,显然这店小二并没有认错自己,我这位朋友是谁呢?莫不是我姑姑故意给我开玩笑?因为知道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父母、韦妈妈和姑姑外,连司马英姨都没留心自己喜欢吃什么。不管它,吃饱了再说。

    可是一连十多天,小魔女每到一处市镇上投宿,都碰到同样的情况,总有一个店小二在镇口接了自己,端上来的酒菜千变万化,总有一两碟是自己喜爱吃的,她不能不惊讶了。姑姑总不能这样老开玩笑的,不是姑姑,难道是韦妈妈?不对,韦妈妈见了自己,还不来相见吗?小魔女猛然想到一个人来,莫不是独孤令大叔奉了爸爸妈妈之命,暗中在跟随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在捣的鬼?一天,她来到了黔桂交界的从江大镇.当店小二端来饭菜时,小魔女实在忍不住了,问:“你慢点走,我那位朋友是谁?”

    店小二堆着笑脸说:“少爷,你那位好朋友叮嘱小人千万别说出他来。”

    “他是男是女你也不能说吗?”

    “少爷的朋友,当然是男的。”

    小魔女点点头,心想,看来一定是令叔无疑,又问:“他有多大年纪?”

    店小二笑笑说:“请少爷见谅,小人受了他的吩咐不能乱说话,要是说了出去,他会回来找小人算帐的。”

    小魔女“嗖”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扬扬眉:“你说不说?”

    店小二大惊:“少,少爷,这,这,这不,不,不关小,小,小人之事。”

    “他会要你的命,难道我不会要你的命吗?说,他有多大年纪?”

    “这,这,这…”

    小魔女将一锭十两银子丢在桌上说:“你说了,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他,他,他有三十岁上下。”

    小魔女一怔,这又不对了!令叔起码有五十多岁,怎会是三十岁上下呢?侧头问:“你说的当真?”

    “小人怎敢欺骗少爷?”

    “他长相怎样?”

    “他,他面黄,留着少许胡须。”

    小魔女一听,这更不对了。独孤令大叔长得象钟馗一样,面黑,满腮针刺似的虬须,怎么会是留着少许胡须的黄面汉子?小魔女除了认识碧云峰的人外,根本没同任何男子交过朋友,又从哪里钻出这么个朋友来?

    店小二在旁战战兢兢地问:“少爷,没,没,没话问,问,问小人了吧?”

    “唔,这十两银子你拿去吧。”

    “多,多,多谢,谢,少爷,小,小,小人求,求,求少爷千,千,千万别说,说,说出小人曾,曾,曾告诉,诉,诉了少爷。”

    小魔女一笑:“我不说出你就是了。”

    店小二大喜过望:“多谢少爷厚赏!”这十两银子,已够他一家半年之用了。他收下银子,慌忙退了下去。

    店小二走后,小魔女对着一桌丰盛的酒莱怔怔思索了半晌,始终想不出在自己认识的人之中,有这么一个三十多岁黄面胡子的人来。她暗暗惊讶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连自己要投宿的地方,都事先—一安排好了,难道他在暗地里跟踪着自己么?要是这样,这人的轻功可以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形同幻影,居然叫自己半点也发觉不到。不行,我一定要弄清这个人是难,问问他这样做是何居心。小魔女想罢,便胡乱吃了一些饭菜,叫店小二进房来收拾碗筷,坐了一会,打算熄灯上床睡,蓦然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小魔女一怔,暗想:这是那一条线上的人?他是偶然路过这里?还是想干什么?小魔女连忙吹熄了灯火,隐身在窗口边,凝神静气地倾听瓦面上的动静。窗外,月明星稀。山镇上的人,睡得格外的早,虽然才入夜不久,处处已是灯火稀落了。突然间,小魔女听到瓦面上有人“呵呀”叫了一声,跟着便有一团黑影从瓦面上翻跌下来,接着又是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快似疾鸟,朝西北方向奔去。小魔女好奇了,舒展轻功,从窗口跃出,看看从瓦面上翻落下来的是什么人。一看,竟然是慈恩寺曾与自己交过手的一位汉子,已给人点了穴道,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显然这个汉子今夜里是向自己寻仇来了。那么说,那一前一后向西北方向奔去的两个人中,有一位是自己的朋友,不然,他不会出手来救自己的。她问那汉子:“什么人点了你的穴道?”

    “一枝梅!”

    小魔女一听“一枝梅”三个字,这正是自己想要见到的奇人。她再也不去问那个汉子了,急展轻功,朝西北方向走去。刚追出山镇郊外五里地左右,远远见山坡上,有两条人来,她一时分不清这两个人中哪一位是一枝梅,不知相助谁才好。不久,其中一人面如僵尸,用衣袖一拂,他的对手便如败絮般地腾空飞起,直掉到山坡下去。那人便收了手说:“我也不伤害你,你走吧,今后,我不容许你们再暗算白小姐。”

    小魔女一听,感到惊讶,难道这僵尸便是一枝梅么?那暗算我的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暗算我?我与他有什么仇怨了?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小魔女纵身跃起,疾似飞鸟,直向山坡扑去,喝声:“不许走,给我站住。”那人惊愕地说:“你!?”

    “对,就是我,我问你,为什么要来暗算我?我跟你有什么仇怨?”

    那人突然从地上跃起,呼地一掌,朝小魔女拍来。小魔女一招“紫燕冲天”,身形轻灵敏捷,避开了那人的掌力,刚想出手,可是那人身形一闪,宛如鬼影,一下便消失在夜色苍茫的群峰中。小魔女正想追赶,山头上另一人说:“白小姐,别追,防贼人暗器。”说话未完,小魔似感到劲风扑面,急忙一闪,一支暗箭,从耳旁擦过。小魔女怒道:“好贼子!”朝暗器方向扑去,可是在茫茫的夜幕中,哪里有贼人的踪影?他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了。小魔女恨得直跺脚,转回山头,打算向一枝梅道谢。可是一看,一枝梅也早已走了,山头上哪里有他的踪影。小魔女心里有点失望。暗想:“一枝梅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见呢?难道他不屑与自己接近么?”

    小魔女只得转回客栈,想找那倒地的汉子问个明白。谁知回来—看,那汉子竟然不见了。她心中更是感到懊悔。她怏怏地从窗口跃回自己的房间,点亮灯火,一下看见桌面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沿途小心,提防暗算”八个字,落款处画着一枝梅花。

    小魔女想到一枝梅不屑与自己见面,心里恼怒,随手便把字条撕了,说道:“谁要你好心,我才不希罕。”她猛然想起,莫非一路暗暗跟踪自己的是这僵尸般的一枝梅?要是真的,这就奇了,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如此周到细心为自己安排食宿?想到这里,小魔女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见到他时,竟没法拦住他。继而一想,又感到不对。店小二说那人是个三十多岁黄面留有少许胡须的人,而一枝梅面如僵尸,根本没有胡须。怎么会是他呢?莫不是这黄面汉子是一枝梅的同伴?要是这样.这黄面汉子轻功也是相当的惊人,不然,他根本无法追得上自己的乌雕马,好,我到另一处时当留神看看。

    第二天,小魔女一早动身,沿着都柳江河东下。这时,小魔女已进入了湘桂边界的崇山峻岭,沿途向人打听,询问有没有人看见过董子宁,所问的人家,都说没见过这样一位郎中先生经过这里。入夜,小魔女来到一处叫“福禄”的小镇。刚纵马跨过都柳江,镇口便有一位店小二模样的人走下石阶打量着她。小魔女微笑问:“是不是一位三十岁黄面的人叫你来接我?”

    店小二惊喜:“少爷是姓白的么?”

    “我正是姓白的,现在我的朋友在哪里?”

    “他留下银子,叮嘱小人好好招呼少爷,说有事先走了。”

    “他是一个人还是同其他人一起来?”

    “就他一个人来。”

    小魔女略感失望,问:“你看清楚了,就是他一个人么?”

    “小人怎敢说假话?少爷,你交结的这位朋友太好了,出手阔绰,一下就打赏了一两银子给小人。”_

    小魔女一笑,心想:一枝梅和这黄面汉子真肯花钱哪!要是他们对自己有什么不良意图,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她冷眼向四周扫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想了一下说:“店小二,我不打算在这镇子上住了。”

    店小二一听,着急起来;“少爷,这不行呵!我们酒菜、房间都为少爷准备好了。”

    “那你们自己受用吧,反正银子已经给了。”

    “少爷,我们可是收下了你朋友的银两。你不住,我们…”

    “银两,你们收下好了,我们不会向你追回的。”

    “少爷,天已黑了,你还要去哪里?”

    “追赶我那位朋友去。”

    “少爷,你追不上他的。再说,这一带山里,虎狼经常出没,少爷夜里上路,危险异常,还是在小店住一晚再走的好。”

    “我说不住就不住,你别罗嗦了。”

    小魔女不入镇子,又纵马跨过都柳江,沿江边山道,直往荒野奔驰,心里想:我连夜赶路,看你们怎样跟踪我。她在月夜下纵马狂奔,一直跑到深夜,才选择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停下马来,把马栓好,自己纵上一棵大树,打算在树上睡到天明再赶路。刚睡了片刻,给马嘶声惊醒过来。一阵腥风骤起,小魔女心知有异,拨开浓密的树叶,在月光中往下一看,只见一头斑斓大虎,怒吼一声,从深草里扑了出来。一时地动山摇,腥风阵阵。她那匹乌雕马,刹时间给虎威镇慑住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小魔女大惊,正想拔剑下树救马。此时只见一团灰影似鬼魅般地在月下出现,一掌向猛虎拍去,猛虎狂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平空飞起,摔在地上,再也不动。那人又轻轻一闪,如轻烟般消失在山野中。小魔女看得惊奇异常,纵身下树,看看那头巨虎,只见这头巨虎浑身上下没一处伤痕,皮毛完好,只是不能动了。小魔女更是惊讶,这人用的是什么掌力。难道是封了这老虎的命脉,暂令老虎不能动弹?她俯身试试虎的气息,却是早已断气了。小魔女不禁骇然:这人好厉害的掌力,瞬息之间,一掌就击毙了一头三百多斤重的大虎,而且不露伤痕,不由异常钦佩,高声喊道:“何处高人,既然救了我的坐骑,何不现身相见?”连喊几声,山野之中,除了小魔女的回声外,却无人应。小魔女知道这高人不愿现形相见了,心内略感失望,也有点恼怒这高人的傲慢。她便想用激将法让这高人出来,冷笑一声:“你杀死一头畜牲有什么出奇?有本事你就出来和我较量一下。”

    远处,传来那人幽幽绵长的声音:“在下这点微薄武功,怎敢与阁下精湛的剑术较量?”语气恳切,不含半点讥讽。

    小魔女又是一怔,心想:这位高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剑法了?莫非他就是神出鬼没,武功高深莫测的一枝梅么?便问:“莫非你是一枝梅?”

    “在下贱号,何足小姐挂齿?”

    小魔女怔住了,暗想:果然是这奇人,自己连夜赶路。他还是暗暗跟踪上了。小魔女这时的心境异常地复杂,一方面感激他在暗中几次相救;一方面又气恼他装神弄鬼地不露形,便高声问:“你一路上暗暗跟踪我干什么?我不高兴你这样做。”

    那人在远处微叹一声:“在下不过偶然与小姐同路罢了,既然小姐不高兴,在下今后远避就是。”

    “喂!你不能出来与我相见吗?”

    “在下这副丑相,怕惊了小姐。”

    “我不怕,你出来。”

    小魔女连喊数声,杳然不见回音,便知他已走了。心里又气恼起来,哼了一下说:“不见就不见,我才不稀罕。”小魔女看看地上的死虎,心想:这怪人用什么掌力击毙这头老虎呢?我倒要看看。于是,她用利剑破开了老虎的胸膛一看,更是瞠目结舌。老虎的五脏六腑,全部给掌力震得粉碎,这上乘掌力名为“七伤掌”,比自己父亲的“血印掌”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如此惊世骇俗的掌力真把小魔女震慑住了,心想:这一枝梅要是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意图,他要伤害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莫非真象他所说的“只不过偶然同路”?他出手相救自己,仅仅是出于侠义心肠而已?要是这样,我不应该用言语去伤害他了。小魔女想到他今后将远避自己,心中又有些怅然。她在树下略略休息片刻,眼见天色微亮,便上马赶路。

    中午时分,小魔女来到了一处叫塘库的小镇上。这虽然是万山丛中的一个小镇,却是一处交通要道,北可上三江直入湖南的通道县;南可下丹州,直达柳州府;东可去龙胜而达桂林府;西通贵州的从江而到独山。因此商贾云集,南来北往的人不少,颇为热闹。小魔女策马经过一道石桥,进入市镇,在一间酒楼前下马,店小二见她是一位俊俏的秀才,略带惊讶,连忙招呼她到一处光亮的桌旁坐下,斟茶碗水,询问她要什么。小魔女说:“你把店里最好的菜式端来好了,不用多问。”说时,丢了一锭白银在桌面,“这够不够?”

    店小二想不到这位衣着平常的书生出手竟是这么阔绰,眼也亮了,连忙说:“就是办一桌上等的酒席也够了,就怕公子吃不了。”

    “你把店内上好的菜端两三盘来,有多的就打赏给你。”

    店小二大喜:“多谢公子。”取了银子便转身欲走。

    小魔女叫住他:“慢一点,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店小二忙问:“公子要打听什么人?”

    “三年多前,有没有一位二十多岁的郎中经过这里?”

    店小二搔搔头:“公子,我们这里的人来往不少,也有一些郎中,可是二十多岁的郎中,小人却从来没见过。”

    小魔女的问话,顿时引起了邻桌一位小商人的注意,忙走过来问:“公子,你打听的郎中,是不是徐神仙的高徒?”

    小魔女顿时目光闪亮:“对,你见过这位郎中了?”

    “小人不但见过,亦多亏他救活了小人一命。要不是这位郎中,小人哪里能活到现在?”

    小魔女大喜,她心中惦挂多年的人,终于有了下落。她一边挥手叫店小二端茶,一边叫那小商人坐下,问:“阿哥,你在哪里见过在位郎中的?”

    “小人在祁东县。”

    小魔女愕然:“祁东县?”

    “公子,小人原是湖广祁东县人,不过行商经过这里。”

    “原来这样,你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小人一家,也在思念这位恩人,可惜他医好小人的病后,便下永州府了,从此,小人再没见过这位恩人了。”

    小魔女不禁又失望起来:“阿哥,你是否知道他当时要去哪里?”

    “小人一家想留他在家多住些日子,他说要去云南探一位朋友,不敢多留,第二天便告辞而去。小人这次去云南贩药材,也是想顺便打听这先生的下落,以报他救命之恩。公子,听你口音,好象是云南人,莫非公子就是这位先生的朋友?”

    小魔女点点头。小商人忙问:“他没去云南找公子?”

    小魔女摇摇头。心想:这个浑人,果然遵守信诺,千里迢迢来云南探我,你身没半点武功,怎么却远涉千山万水来看我?你不能托人捎信叫我来看你吗?你这浑人,真是浑透了。现在,你不知陷落到什么深渊大峪中去了!小商人问:“怎么,他不是去看望公子的么?”

    “正因为这样,我才出来寻找他。阿哥,从这里去永州府,走哪一条路近?”

    “公子去永州府,北可上通道县,取路去东安,便到永州府了;东走龙胜,下桂林,再北上,也可到永州府。这两条路,路程都差不多。”

    突然,邻桌一位汉子说:“还有一条,比这两条道路近得多了。”

    小魔女扬了扬眉问:“哪一条路?”

    那汉子说:“从龙胜翻山越岭,经苗儿山。过资源,指日便可到永州府。”

    小商人忙摇手说:“公子,这条路你万万走不得。”

    小魔女问:“为什么?”

    “公子,那一带奇峰连绵,沟壑幽深,野草没径,林木遮天。处处有蟒蛇虎狼挡道,还有打家劫舍的强盗。别说你单身一人,就是成群结队的,也没人敢走这条路。公子还是走大道的好。”

    小魔女心里一动,暗想,莫不是那浑人贪图路近,走这条路了?要是这样,十有**,这浑人不是给强盗劫上山,就是掉进了那深渊幽谷中去了。小魔女十分相信徐半仙的测字,认为董子宁仍活在世上,给困在深渊幽谷中,便决意走这条险路。她又问:“这一条路从来没有人敢走吗?”

    那汉子说:“怎么没有人敢走?一些武林人士和行商,就从那一条路闯了过来,收购的货物,一经转手,就是几倍的利钱。”

    小魔女说:“既然有人敢走,我也要去闯闯,看看那里的奇峰异景。”

    小商人说:“公子,你何必去冒那么大的险?要看奇峰异景,桂林有的是,那云封雾锁的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

    那汉子打量了小魔女一下,点点头说:“的确,公子单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确也不该去走那条险路。要是公子是官宦人家子弟,更不要去了。”

    小魔女奇怪地问:“为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不能去?”

    那汉子说:“苗儿山上的莫家四狼,虽然有义盗之称,从来不抢单身行商和在江湖上行走的郎中、卜卦之人,但对官宦人家,却最为恼恨,要是碰到了他们手上,那就非生当刂活埋不可。我劝公子还是不要走这条近路了。”

    小魔女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怕什么。”她吃完饭后,便跳上乌雕马,直往东边重岭叠峰的龙胜方向而去。那汉子见小魔女所走的方向,眼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也匆忙付了帐,快步出了门,朝另一方向奔去。他奔进林子里的一间竹寮前,高声喊:“阿安!阿安!”

    竹寮顿时走出一位中年汉子,看见他,略带惊讶问:“你怎么跑回来了?”

    “快,快传讯给大爷,那碧云小女妖,朝龙胜方向去了。”

    阿安惊喜:“你见到她了?”

    “见到了,她叫我用言语一激,真的朝龙胜、资源这条路而去永州。”

    接着不久,一只灰色的信鸽,从竹寮里飞出,直住落魂山方向飞去…

    第二天一早,在那云封雾锁的苗儿山上,一位中年彪形汉子,头戴一顶遮相露髻帽,骑着一匹驽马,风尘仆仆,来到了密林山坳莫家山寨的木栅门外。守卫的小喽罗惊讶这条汉子居然能绕过前面的暗哨而直闯寨门,腰刃一扬,喝问:“哪条线上的朋友?”

    来人翻身下马,露出了腰上的一块铜牌,小喽罗们大吃一惊,这是甘氏三煞的追魂牌,可是惹不得的人物,连忙转了笑脸说:“您老请等等,小的们前去禀报寨主。”

    来人点点头,一个小喽罗飞快地向寨里奔去。

    莫家四狼,原是巨鳌岛上碧眼狐和海底鲨这两位女魔头手下的四大头目,武功甚是了得,一向在东海、南海的海面上出没,劫船越货,不知杀害了多少渔民和海上的客商。五年前,巨鳌岛突然出现两位厉害的克星一一东海怪杰和隐侠诸葛子君,将无恶不作的两位女魔头擒了去,从此巨鳌岛上的群匪作鸟兽散,纷纷夺路逃命。莫家四狼从海面逃到了这湘桂边界上的苗儿山,一直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后来他们结识了甘氏三煞,便在苗儿山上占了山头,筑了山寨,干些打家劫寨的勾当。但他们怕引起武林中人的注目,更害怕东海怪杰和隐侠追踪而来,因此每一次行动都干净利落,从来不留手尾,并且还偶然干些侠义行为,不抢劫单身旅客和过往的江湖艺人,也杀一些贪官污吏和地方上的劣绅恶霸,渐渐获得了“义盗”之名。当然,他们更不敢去招惹碧云峰的司毒帮,因为司毒帮在云贵、广西一带,都没有堂口,人多势众,帮中能人高手不少,而且施毒帮手腕高强。何况司毒帮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山——碧云峰。弄得不好,会招来灭门之祸。故而他们的每一次抢劫行动,都在远离苗儿山的地方,不干则已,一干便烧尽杀绝,全村洗劫一光,从来不留一个活口。而对苗儿山下一带的山村苗寨,却从不干扰。他们往往还把抢劫得来的粮食财物,周济给山下的一些贫苦人,以获取江湖上的好名声。这也是黑道上的行规一一兔子不食窝边草。

    莫家四狼一听说来了甘氏三煞的一位使者,老大青面狼莫英朝三位兄弟望了一眼,说:“老四,你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老四苍背狼莫杰应声而去。到寨门前一看,不由惊奇:“是马大侠么?”

    来人正是曾经威镇湘南的马大侠。他害怕青衣女魔再来寻仇。便诈死埋名,再也不敢在正派武林人士中公开露面了。他一笑说:“莫四弟,好厉害的目光,一下就认出在下。”

    莫杰心想:这家伙不是说死了么?这到底耍的什么花招?口里却说:“难得马大侠光临,请!”

    马大侠随莫杰来到山寨大厅,寒暄几句后,便说明来意。

    莫英沉吟了一下:“要干掉这小女妖,倒也容易,就怕让碧云峰人知道…”

    马大侠一笑:“莫大哥,你不能以玄武剑派人的面目出现吗?”

    莫豪说:“这样—来,我们又把玄武派的人得罪了。”

    马大侠一拍胸口:“这点你们放心,玄武派人,也跟碧云峰人有深仇大恨哩!他们高兴你们这样干,使他们在武林中扬名显威。”

    莫杰说:“大哥,我们就定下来吧。何况事成之后,甘大爷还重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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